阿芳来中心时,正在读高中一年级。那几天她情绪异常,经常崩溃大哭。阿芳妈妈在官网预约后,带着阿芳来到了刘承洛记忆重组中心进行面诊。
阿芳在开学军训的时候心情就不是很好,但是没有那几天那么难受。她自述学习难度太大,自己拼尽全力才勉强考入了这所学校。正式上课的第二周,阿芳就感觉压力很大,时常就会感觉焦虑,甚至会哭泣。“刘老师,我根本没法专心听课,尤其是数学课,我完全听不懂,我感觉我完了!”
刘承洛询问了她初中的人际关系、学习情况和亲子关系等各个方面,并未发现存在比较大的问题。她谈到初中时有很多好朋友,彼此相处融洽,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比较开朗的孩子,心智也较为成熟。她有自己的目标,周六为了完成作业,竟然可以不吃不喝,从早到晚一直做作业,有时甚至申请留在宿舍不回家。显然,阿芳对自己的要求有些苛刻。
阿芳刚开始诉说时,情绪很激动。刘承洛坐在对面安静地倾听,并引导阿芳在同伴关系、亲子关系、学习方面进行自我探索,并适时给予回应。
慢慢地,阿芳的情绪缓和下来。突然,她抬起头说:“刘老师,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哦?”刘承洛意识到情感问题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所以刘承洛问道:“可以具体谈一下吗?”
“刘老师,上初中时有很优秀的男生想追求我,但我的意识很清醒,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早恋的。”阿芳语气很坚决,使用了“绝对不会”。“可是”,阿芳接着说,“现在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了,我经常跟他在手机上聊天,但他哪个方面都不优秀,哪一项都不符合我的要求,可是—我竟然觉得很依赖他。我好像喜欢他,我一想到这个,就很崩溃,我在课堂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所以,其实,你最近心情这么差,主要是因为这个情感困扰?”刘承洛说。
“嗯。”阿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面诊的过程中,刘承洛发现阿芳存在一些不合理的信念。比如,她总提到“绝对”“不可能”“不应该”“必须”等字眼,这是种绝对化的要求,以及“我觉得我完了”的糟糕至极的不合理信念。
当阿芳发现自己对一个很不优秀,没有一项符合自己要求的男生产生依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很不符合自己的信念,不可以喜欢上一个不优秀的男生时,产生了巨大的认知冲突,导致出现了病理性记忆。而且,她没有办法利用意志控制自己的病理性记忆,甚至这种病理性记忆越来越强烈。这个时候,她体验到一种强烈的失控与恐惧,最终导致情绪崩溃。
而情绪的崩溃又导致她上课无法集中精神听讲,由此又引发了“这两天上课听不进去,成绩不行,考不上好大学,我人生完了”的糟糕至极的想法,进而情绪更加失控。
刘承洛对病理性记忆进行高效重组后,逐渐让阿芳明白,喜欢是一种自然的情感,那个“不优秀”的男生其实的确有某些吸引自己的地方。而且这种好感并没有影响实际的学习和生活。所以完全不必去过分地恐惧。
当这份绝对化的要求降低了,那种恼人的念头也逐渐减少,上课听讲的效率也提高了。慢慢阿芳的成绩在稳步提升。
接下来的记忆重组干预中,阿芳提出了更进一步的问题:“刘老师,我现在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可是还觉得很想念那个男生,怎么办?”
刘承洛看着阿芳:“当你来到学校,心理上有一些失落,而这个时候,这个男生听你倾诉,给你安慰,所以你觉得自己喜欢他,或者说你是喜欢上这种依赖的感觉?”
阿芳听完了,开始认真思考,然后问刘承洛:“刘老师,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之前的心理干预中,已经让阿芳明白了这是自己的病理性记忆,造成的不合理认知导致情绪失控。接下来在记忆重组干预中刘承洛引导阿芳直面内心,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情感,积极解决心理冲突。
“首先是接纳,接纳自己的感觉,承认在这段时间确实是这个男生给你带来了情感方面的安慰。”刘承洛微笑着说。阿芳点点头:“是的,这段时间这个男生的确给了我很多安慰和支持。”
“第二步是淡化,不必过分指责自己目前对他产生的依赖。”刘承洛说。“刘老师,我本来觉得自己自制力很强,可是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就不断责备自己,感觉特别难受。现在我明白了,我没有必要难为自己。”阿芳表示赞同。
“第三步是澄清,好好想一下你对这个男生的感觉,你是真正喜欢他,还是只把他当成一个倾听者,一个树洞?”阿芳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眨了几下眼睛,沉默了一会说,“刘老师,这个,我还要好好再想一下。”
除此之外,阿芳对事物绝对化的看法和要求也来源于她
潜意识中的病理性记忆。比如阿芳家里有一位叔叔没有考上大学,30多岁一事无成,现在还伸手向70多岁的爷爷要生活费。爷爷看到叔叔的样子,经常会和阿芳说:“如果他能够考上大学,那他也会好好地工作和生活,也不会这么大岁数也娶不到媳妇。”爷爷会把叔叔的失败归结于他的学业,但对于年少的阿芳来说这种绝对的因果结论,实际上是在强化她不合理的信念。
不仅如此,阿芳父母也会经常和她说,读不好书,就没有出路了。学校老师还会说,考不上大学你们基本上也就废了等等。阿芳的身边充斥着很多这样类似的声音。
在记忆重组中刘承洛引导阿芳逐渐打开自己的思维,更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她自己把这件事重新做了自己的理解:“叔叔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从小,爷爷、奶奶及其他长辈,就不让叔叔干活,更多好吃的都留给叔叔,给予很多特权和溺爱。叔叔不认真读书,爷爷也不给予任何指正,只在一位感叹这个孩子命不好。逐渐地,叔叔被不断强化为一个弱者,他也把别人对他额外的照顾视作理所当然。所以他不上进、不学习、好吃懒做,而且脾气非常大。”
“其实没考上大学并不可怕,放弃了自己,失去了斗志才是真的失败。叔叔是有很多种方法做个自食其力的人的,而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我们自己要有理性的思考逻辑,不能人云亦云,你说对吧?”阿芳认同地点了点头。
为了让阿芳更深刻地感受绝对化的观点的局限性,刘承洛继续记忆重组了阿芳更多的病理性记忆。记忆重组后阿芳告诉我她领悟了,并且她告诉我他不再执着于那个男生是否优秀了,因为优秀的评价标准太多了,而他一定有他的独特之处才吸引了自己。
在两个月的记忆重组干预过程中,阿芳妈妈反馈给我们的每次干预后都能感觉到孩子的进步。现在阿芳情绪稳定,回到学校上课也能认真听讲了,和同学间的关系相处得也非常好。
记忆重组干预快结束的时候,刘承洛曾询问她情绪如何。她说心情好多了,偶尔也还会想那个男生,她也不再强迫自己,让一切顺其自然,自己的情绪已经没有大的波动了。她还跟我说她知道自己在这个阶段会以学习为重,她计划去学习机构补习数学,把数学成绩提升上来。
阿芳的病理性记忆造成她对于自己的信念出现了绝对化要求,当信念不符合的时候,她出现了严重的焦虑情绪,导致了她对于自己的学业和未来出现了灾难化的想法。这种绝对化的理解和要求,和她成长环境中传导出来的非黑即白的理论息息相关。所以在孩子的成长阶段,家长可以适当引导孩子的发散性思维,养成多维度思考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