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相障碍大学生如何走出“孤独”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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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来访者在经过普通的心理咨询后,情绪状态会比之前有所好转,在学校里好像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但在一些突发事件的情况下,之前未被触及的病理性记忆被激活了,然后出现了挫败的感觉,注意力难以集中,对学校产生了压抑感无法再继续学业了。回到家中常常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在自己的世界中获得片刻平静。

 

 

阿林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当阿林妈妈带着他到医院进行诊断后,精神专家判断可能是双相障碍。当知道阿林是双相障碍后,阿林妈妈几乎崩溃了。她也开始进行自刘承洛反省和积极地和阿林进行沟通,但那时阿林已经很难接受妈妈的歉意,阿林妈妈对此十分焦急。

 

 

后来,阿林坚持独自一人去上海就诊,医生确诊为双相障碍。相反,阿林非常信任药物治疗,按时服药,再加上父母的努力改变,阿林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稳定。可是,他的注意力和记忆力还是大不如前。阿林对“双相障碍”这个病并不着急,但对于找不回学习能力这一点非常沮丧,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还有很多目标想实现。而阿林父母担心的则是药物不能完全解决深层次的心理问题,担心后续复发的风险可能较大。带着这样的忧虑,今年6月,阿林妈妈在刘承洛记忆重组官网预约面诊时间后,带着阿林来到北京。

 

他希望自己也成为高尚而伟大的、甚至是改变世界的英雄人物。面诊时,刘承洛认为阿林有两个最大的心理隐患。因为父亲的引导,他中学开始看简易版《毛泽东选集》、《资本论》和哲学类的书籍。他非常认可伟大革命家们崇高而伟大的精神,看得心情澎湃他对自己和身边人的要求都极高。现在“00后”的孩子里读过《毛泽东选集》的少之又少,有着如此远大理想的更加罕见。所以阿林的理想是值得认可的,但在交谈中刘承洛发现他有点走极端、脱离实际了。

 

再加上他遭受过一些多重性的病理性记忆,他对世界的看法很悲观,认为只有自己和极小部分人是崇高而纯洁的,大部分人都是自私,“这个世界太阴暗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非常压抑,难觅知心朋友,父母也不理解自己。他认为自己像一个孤独的英雄。患病后,阿林发现理想和现实的落差更大了。他的学习状态非常差,按这样下去肯定无法达到伟大的目标。他不想成为一个自己认为的混日子、碌碌无为的人,但他又无能为力,非常焦虑、失望。

 

另一个较大的隐患是性取向的困惑。当时,阿林认识了一位同校的男同学,他也喜欢看《毛泽东选集》,两人志同道合,一拍即合,简直相见恨晚。阿林很兴奋,认为这么多年来终于找到了懂自己的人。后来,这名男同学向阿林表白。阿林很惊讶,他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接受。阿林称自己并不排斥同性恋,而且认为恋爱中的两人确实应该有精神上的共鸣,有共同语言。但他又隐隐觉得,与男性谈恋爱有点奇怪和困惑,两人并没有真的在一起。

 

面诊中,刘承洛就以上问题提供了分析和建议,也指出了阿林父母在家庭教育中的不当,希望他们继续加强自刘承洛反省、改变和提升。当时刘承洛对阿林的印象很深刻。这孩子很聪明、有独特的想法,三观极其端正,理想和思想层次高出大部分同龄人,有着一股执着的倔劲,但非常孤独、迷茫。如果这么一个有才华、有志向的孩子,不能及时找到人生目标,调整好状态,回到学习的轨道,实在令人惋惜!

 

后来他服用的一种抗精神病药断药了,连续4天没吃,但情绪仍稳定。很快,阿林一家确定了接受刘承洛系统化心理干预的意向。在排队等待期间,阿林服用碳酸锂、丙戊酸钠和抗精神病药,一共5种药。他从发觉自己生病开始就坚持要确诊、服药,对疾病的态度很理性,这在青少年患者中也是少有的。后来能去医院开药了,但他让妈妈咨询刘承洛这种药是否要吃回去。刘承洛建议可以先不吃,先观察。后续阿林的状态一直平稳,记忆力和情绪略有改善,这一种药就相当于“意外”停掉了。

 

轮到阿林接受心理干预时,前期刘承洛和他们一家初步沟通、建立信任。据父母反馈,阿林面诊后对刘承洛的认可度很高,回去以后情绪又稳定了些,跟家人的沟通也有所增加,学习能力略有回升。而且,阿林的自刘承洛觉察能力有所增强。“面诊后刘承洛有一些问题想明白了。以前我觉得别人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做朋友。但其实,可能是因为中学时,我经常思考宏大的问题,而同学思考的是学习和人际的问题,所以我显得不合群”。

 

第三次心理干预时,刘承洛对阿林进行了潜意识感受性测试,整体效果较好。阿林还提及最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的他想拯救人类,但能力不足,屡试屡败,梦醒后的挫败感很强。奇妙的是,后来在系统化的心理干预结束时,阿林的这个梦发生了改变,这里先埋个伏笔。但潜意识中阿林的注意力较难集中,他说自从上高中后他的自我要求提高了,注意力反而逐渐下降,这是导致他学习障碍的主要因素之一。

 

刘承洛安抚他不必过于担心,刘承洛的经验丰富,可以通过深度潜意识解决注意力不够集中的问题。而关于学习障碍,在系统化心理干预的后半部分也会涉及。进行潜意识记忆重组后,两人商量后决定处理的第一个问题是阿林的孤独感。阿林感觉自己很孤独,但也不愿意交朋友,“自己让自己孤独”,当别人违背他的意愿他就不愿交流,对不感兴趣的东西自动屏蔽。在深度潜意识下,对于这个问题的病理性记忆可追溯到阿林6、7岁时。

 

他回忆,那时爸爸妈妈开始不理解自己了,骂自己的次数变多了。他和同学发生矛盾,回家跟妈妈倾诉,非常希望妈妈安慰自己。但妈妈总是先数落是他哪里不对。“妈妈本来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但从那时候开始我感觉不到她的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理解我,我觉得很孤独”,阿林说。到了初一,阿林觉得跟妈妈更加没法讨论事情了。有时他考试没考好,进家门把卷子给了妈妈,本想着妈妈会问原因,结果妈妈拿到卷子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批评他。阿林说,“我没考好,但我妈妈看上去比我还痛苦”。

 

阿林说,不只是因为考试成绩,那时妈妈的情绪容易激动,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妈妈就爱哭,这让他无力跟妈妈交流。“我觉得我只能靠我自己,指望不上别人,不管是考试没考好,还是心情不好,都用不着跟别人说,说了只会换来妈妈痛苦的负担”。初中阶段,在爸爸介绍下,阿林开始看简易版的《毛泽东选集》《资本论》和哲学书籍。临床中发现,过早涉猎哲学书籍的青少年患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过早地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而很多孩子因为遭受过多重性的病理性记忆,看待问题比较消极,又缺乏人生阅历和感悟去理解人生的意义,所以往往思考后得出的结果是:人生本身没有意义。这可能会加重青少年原有的抑郁情绪,甚至导致自杀念头。

 

从那时起,阿林对人生的立意一下子拔高了,只要认为自己或别人的行为举止“不高尚”,他马上给予否定。但阿林是个例外,他看了那些书籍也开始思考人生,尤其是思考社会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他自己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他最后得出结论:“社会需要高尚的人,而我就要成为这种人。而且,我觉得别人也应该像我这么想!”

 

他冷漠地说,不去。同学有点扫兴,嘲弄他:“你至于吗?这么假!放松一下是为了更好地学习嘛!”但阿林还是拒绝了。高中有一次晚自习课,他在认真写作业,几个同学怂恿他一起翘课上网吧。他非常纳闷:“都高中了,学习那么紧张,怎么他们整天还想着玩呢?”。深度潜意识下的阿林回忆自己当时的感受:“我认为,学习应该是认真的,我们都应该对人生目标有想法,有高尚的追求。我觉得同学们的想法都太低级了,总是想着玩乐,还勾心斗角,大多数人都不值得交往。我觉得我很孤独。”

 

那时的阿林开始瞧不起周边的同学了,认为他们低级、幼稚、不如自己高尚。他不屑于与他们交往。他对老师也有这种态度,只要老师所说、所做与他想象得不同,他马上认为老师不高尚,枉为人师。简单来说,他在内心深处对身边绝大部分人都看不顺眼,认为自己才是高尚的极少数。刘承洛在深度潜意识下纠正了这个认知偏差。隔天阿林跟刘承洛交流,他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中三年的记忆几乎是空白的,因为我除了学习之外,几乎没做其他事情,正常应该有的人际交往、业余活动,我全都屏蔽掉了!”

 

刘承洛进一步引导他意识到,他当时的认知是有偏颇的。他有远大的目标是好事,但同学们的目标不见得就是低人一等,也不能因为同学、老师的想法与他不同,他就从道德上去批判别人。更不能因此认为就自己是个高尚的人。高尚的内涵很深、很广,远不止他所理解的那么肤浅,他还缺乏深刻的观察、思考和积累。总的来说,他给自己和别人贴的标签都是不妥当的。

 

阿林对这番引导非常认可,他承认确实是他自己想得太极端了,有些刻意地跟同学们划清界线,不愿意交往。当然,记忆重组时还涉及了他和妈妈的关系。阿林妈妈回忆,在儿子幼年时他们夫妻俩争吵多,她也一度陷入情绪低谷,给孩子带来了很大伤害。后来,夫妻关系平稳下来了,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也从抑郁情绪里走出来了,但孩子跟她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大隔阂。这次潜意识记忆重组后,她明显感到这层隔阂小了很多。

 

这次干预后,刘承洛开始给阿林减掉了丙戊酸钠。第二天,阿林反馈,他在下午和晚上的情绪不太好,食欲不高,不愿出门,有点纠结是否不该停药。他的父母也表示忧虑。刘承洛向他们解释,这种情况属于减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停药反应和不适感,虽然情绪有所不稳定,但基于刘承洛的心理干预模式来说,这反而更容易令深层次的心理创伤浮现出来。只要情绪波动的幅度和风险整体可控,从刘承洛的角度来看,是利大于弊的。但如果他们确实很担心,也可以选择把药吃回去。

 

阿林一下子明白了,也不纠结了。又过了3天,阿林反馈他的心情好多了。第二次潜意识记忆重组治疗,处理的是阿林对家的感觉。“很多人应该是很喜欢宅在家的,但我不是。我一回到家就压抑,几乎从来不好好地待在客厅,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且我也很少坐在书桌前面,非要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才觉得有安全感”,阿林说。

 

一般来说,对家庭的压抑感往往源于家庭环境中多重性的病理性记忆。在深度潜意识下,阿林脑海里浮现了5岁时的创伤事件。他和妈妈在午睡,突然妈妈坐了起来,望着窗外开始哭。小小的阿林问:“妈妈,你为什么哭?”妈妈说是因为外婆家的一些事。阿林又问是什么事,但妈妈不说话了,越哭越厉害。阿林又问了好几遍,妈妈还是沉默。阿林说,在那之前,爸妈吵架了,或者妈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只要他问,妈妈都会跟他说的。但这次无论如何妈妈就是不肯说。

 

5岁的阿林开始灾难化思维:“肯定是家里出大事了,不然怎么会不说呢?我很担心妈妈,想帮她,但是又帮不上忙。我突然觉得,我在妈妈心里没分量了,本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愿意告诉我的,现在不愿意了,我在家里没位置了”。

 

第二个心理创伤更严重一些。阿林6、7岁时,他在房间里看书,听到外面爸妈在互相骂脏话,他心里很无奈:“唉,又开始了”。那时他爸妈经常吵架。阿林打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只见妈妈去厨房拿了两把刀,对着爸爸歇斯底里地大吼,说今天干脆大家都不活了,要把爸爸砍死!阿林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了,双腿直发抖,满脑子都是爸妈打斗的场面,控制不住地开始脑补后面可能发生的事:妈妈把爸爸砍死了,我报了警,警察来了,把妈妈抓走了,爸爸的尸体也被拖走了,留下地板上满是鲜血。我被送到了孤儿院,爸爸死了,妈妈进监狱了,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父母吵架的1个多小时内,阿林不停地灾难化思维,非常恐惧和压抑。

 

还有,有时父母吵架后,妈妈自残了,她觉得待在家里太压抑,就说自己出去走走。但经常很长时间都没回来。几乎每次妈妈出去透透气,阿林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妈妈是不是轻生了?是跳河还是跳楼?或者是割腕?妈妈要是死了,我会怎么样?”所以,父母激烈的吵架、母亲的情绪不稳定对阿林造成了很多心理创伤。加上他容易灾难化思维,经常自己吓自己,这进一步加重了创伤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后来阿林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总爱灾难化思维呢?“一部分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我爸妈总教育我遇事要多思考,总是跟我说事情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所以我总是逼着自己拼命地思考”。还有一个创伤在他12岁时,那时他渐渐希望自己拿主意了,跟爸妈的冲突多了起来。妈妈生气起来不但骂他,还会打。有一次深夜,母子俩又闹矛盾,他大吼大叫,妈妈严厉地说:“你这是扰民,小声点!”

 

阿林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击到了。之前曾有邻居在深夜12点吵架,影响了他休息,他心里骂这些人太没素质了。结果,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也成了扰民的人,“我觉得自己很不高尚”。他一下子极度地否定自己。以上的创伤修复后,阿林跟爸妈的关系有所改善。做完治疗的第二天,阿林做了个梦,梦见妈妈拿着菜刀跟爸爸吵架,他没有逃避,勇敢上前夺下了菜刀。

 

阿林妈妈得知后非常感动,她对阿林说:“这说明你的创伤修复了,你变得更有力量了,不但不害怕爸妈吵架,还懂得保护爸妈!”还有,以前阿林跟爸妈相处时不自在,只要没人说话他就尴尬,拼命聊社会话题避免冷场。这一家人的气氛有点不像一家人。但现在阿林不尬聊了,安静地在爸妈旁边玩手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局促感消失了,明显自然、放松多了。

 

有一天,阿林起床后发现母亲还躺在床上,他躺在母亲身边,说:“妈妈,我从小就一直想逃离你,但现在我不想了。”妈妈听完就泪崩了,她感受到了真正的幸福,还跟孩子道歉,后来一再对刘承洛表示感谢。阿林变得外向起来,以前爸妈带他去社交场合,他几乎从不跟外人说话,自己闷在一旁。但现在他会主动与人交流,帮忙做一些事。这些变化让爸妈非常欣慰。

 

在进行第三次催眠治疗之前,刘承洛与往常一样先跟阿林深入沟通,寻找下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阿林认为经过前面的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后,他已经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但刘承洛觉得还有隐患,想到面诊时他有一定的性取向困惑,就把话题带到了恋爱上。阿林说,他想要的恋爱关系一定是纯洁的。但他跟身边朋友聊起这个话题时,别人总觉得他这个想法不现实,不能够实现。

 

刘承洛也有些诧异,刘承洛认为“纯洁的爱情”意味着两人之间止于心灵和精神交流,是柏拉图式的关系。刘承洛说:“你这个想法虽然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在真实社会里很少见,确实有那么一点不现实。刘承洛觉得,你的朋友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阿林一下子不开心了,追求纯洁的爱情怎么就不对了呢?纯洁的爱情怎么就不现实了呢?他跟刘承洛辩解起来。

 

刘承洛耐心地跟他探讨,细细追问他的具体想法,担心有一些错误的认知。但阿林越来越激动,越急就越表达不出来,越表达不出来他就越急。最后,他“哇”的一声哭了,一米八的大男孩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似的。阿林是一个成年的大学生,就算讨论话题时别人与他意见不一致,也不至于突然难过成这个样子啊!刘承洛觉察到这背后肯定有心理创伤。刘承洛安抚阿林,等他平静下来后跟他探讨情绪失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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