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与阿芸年纪相仿的来访者的时候,就会想起阿芸。她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在学校的时候她出现了抑郁的症状,因为她的母亲在刘承洛记忆重组官网上读过我的文章,当得知女儿的判断结果的时候,她马上预约了面诊的时间,带着阿芸来到了北京。
很多来访者在大学的时候,由于大学的教学方式和中学不同,往往会让她们在中学学到的学习经验,无法很好地应用起来。对于在学业上遇到的挫折,无法进行正确的面对,产生了情绪问题,这又让人际关系相处更加恶化,同时导致了病理性记忆的爆发。这个时候身心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直到退学。
当回忆她的病情和整个心理干预过程时,刘承洛发现其出现心理障碍背后的原因是父母的家庭教育问题。小芸是河北人,21岁,来面诊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她跟随母亲来面诊,但她从进门开始就戴着口罩,母亲提醒了她两次,她才不太情愿地摘下,表情很拘束、腼腆。对比起以前刘承洛分享过的那些症状特别严重、或者症状比较独特的案例,小芸的病情相对比较“常规”,又或者说十分典型。
其父母对小芸有一定的打骂,但总体是比较少的,并不算是粗暴、高压式的教育。最核心的问题是,小芸年幼时总是被表姐们欺负,而其父母、尤其是母亲却特别不擅于倾听和理解孩子的感受,总是站在成年人善意的角度否定孩子的感受,也不在意自己对孩子作过的承诺。
母亲当然不是不爱她,但确实是在与孩子的沟通和教育上心太大了,不细腻、不注意细节,固守传统思维。所以,小芸的很多心理问题、歪曲观念和性格上的不足都源于家庭,这也就导致她在学校、恋爱中遇到了一系列的挫折。
现在,小芸经过了深度的记忆重组干预,内心有了坚定的目标和期盼,正在积极准备考研,备受老师认可。小芸曾被其他精神专家诊断为中度强迫症和重度抑郁症,服用抗抑郁药,对缓解抑郁和强迫症状有一定效果,但整个人还是压抑、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更加没法集中注意力学习和看书,感受不到真正的平静和快乐。
小芸没考上一本线,去了二本院校,她对自己非常不满意,这又是一记打击。面诊时,母亲说小芸从高中开始就生病了,胸闷、自卑。其实父母自从知道孩子生病后,特别心疼,不想给她压力,但孩子总是自我施压,做事很较真。后来,大学时期是小芸病情最严重的阶段,极不自信,觉得自己配不上与别人交往,一度产生过幻听,服药后逐渐消除。她也有过自残行为,大腿、手臂、“只要身体看得见的地方,我都自虐过”,有时候她会故意用手去碰锋利、坚硬的东西,说这样会有一种压力释放的感觉。
她在一般人面前表现得非常正常,甚至很会讨别人喜欢。小芸属于比较典型的微笑型抑郁,她虽然每天都很痛苦,但仍然逼迫自己去学习、考证、参加培训。母亲说:“她的沟通能力比我好多了,老师和实习的同事都很喜欢她,但她就是内心敏感、不自信。她的强迫症不是因为有强迫行为,而是医生觉得她有强迫型的思维,总是纠结为什么我自己不行,把自己搞得特别痛苦”。
小芸自己也这样表达:“我希望自己能够自私一些,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但我做不到,哪怕自己很受伤,我也忍不住要让别人舒服。”但小芸意识到自己有时候还有另一个矛盾。虽然总是逼自己善良、为别人着想,但她发现自己也有邪恶的一面。“高中的时候我被人欺负,我就故意耍手段,把一个女生弄转学了。还有,之前有一个男生,我心里对他很依赖,但他的朋友不认可我,我就发信息威胁他们,说我知道你住哪、家人在哪,警告他们不要破坏我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小芸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时有这么矛盾的性格和行为。
在面诊前,小芸对我们刘承洛记忆重组中心的了解几乎为零,也基本不抱希望,是她的母亲看了刘承洛的文章,有了认可才带她过来的。小芸对之前精神专家的判断和治疗并不十分认可:“我看了很多地方,我都感觉没什么用。但母亲希望我好,我不想让她失望,她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想尝试的我都会配合。其实,我不觉得我是强迫症,但没有一个精神专家能解决我的问题”。
面诊时,刘承洛仔细问了她的很多经历和想法,刘承洛也认为她不是强迫症。按照我们的诊断体系,她是典型的潜意识病理性记忆失调(PTMD),主要的创伤来自家庭和学校。而且,她的母亲当时对于自己曾给女儿造成的伤害还没有意识。虽然她也反省自己有过错,但她所想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原因,都不在点子上。所以,刘承洛除了分析小芸出现障碍背后的一系列创伤,还特意指出了她母亲的造成的病理性记忆,看得出来母亲非常惊讶。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小芸对刘承洛一下子有了高度的认可和信任。面诊当天,小芸的母亲就预约了心理干预的时间,非常干脆。
后来根据小芸的母亲复述,那天结束面诊出了门没多久,小芸就说:“妈,我们就在这里治疗了”,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坚定。在对小芸进行心理干预的初期,刘承洛感觉与小芸难以深入沟通。一开始是因为她压抑自己太长时间了,甚至都已经麻木了,很多创伤中的具体细节她想不起来了,也以为这些事都过去了,心里没什么感觉。
随着心理干预的进行,重组了一些病理性记忆后,她的记忆终于慢慢浮现,能流露出真实的情感,不再那么漠然、麻痹了。可是,她又太敏感了,经常不能够理解刘承洛的真正意思,在探讨一些问题的时候,刘承洛总要来回地解释,而且她的注意力很难集中,这些都是前期认知心理干预的很大障碍。好在,随着心理干预的深入,尤其是在刘承洛实施了几次深度潜意识下病理性记忆重组后,小芸各种症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慢慢浮现了出来——主要源于其幼年时期反复遭受亲戚孩子的欺负和捉弄,而且,母亲从来都不理解她。
小芸的姥姥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生了四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就是小芸的母亲。姐妹4人的感情非常好,而姥姥又住在小芸家里,所以每到周末,小芸的3个姨妈就会带上自己的女儿前来相聚。姨妈的女儿都比小芸年长,全是表姐。小芸的母亲非常享受这种一家人乐也融融、相聚一堂的氛围,而且,她从小被3个姐姐照顾着长大,对姐姐们很亲,所以她非常想让小芸和表姐们也相亲相爱,把亲情的美好延续下去。
然而,在年幼的小芸看来,这3个表姐简直讨厌极了。每到周末,这3个表姐就换着法儿逗她、捉弄她,利用小芸年幼无知,先指使她做各种傻事,接着就一起笑话她,有时还害小芸被大人责备。有一次周末,姐姐们又把小芸欺负哭了,小芸走到房间打电话告诉在外的母亲。当时她家里有两个座机,一个电话在通话的时候,另一个电话能听见。所以,小芸向母亲哭诉的时候,清晰地听到姐姐们在另一个电话上偷听,还时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笑声。
小芸打完电话走出客厅,就遇到了大姨,大姨一下子就笑了:“呦,小芸,还会打电话给母亲啊,你这小不点还学会告状了啊!”大姨当然只是逗逗小孩,没有恶意。但小芸当时本就一肚子气,一下子就从负面理解了:先被姐姐们欺负,接着还被偷听了讲话,现在还要被大姨嘲笑一遍。而且,3个姐姐把她捉弄个遍以后,总是恐吓她:“要是你敢告诉母亲,我就打死你!”为了不让姐姐欺负自己,小芸开始变得很敏感,总是刻意去讨好姐姐们,但无论她怎么做,姐姐们仍然会捉弄她。
小芸难以明白别人话语里的言外之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们一会叫我做这个,一会叫我做那个,但无论我怎么做她们都笑话我,我做错了挨骂,做对了也挨骂。有时她们跟我说一句话,我要很费劲地想上半天,她们到底是哪一个意思?我怎么做,她们才不会欺负我?”一开始,每次被捉弄,小芸都会向母亲抱怨。然而母亲根本不当一回事,总是说:“哎呀,姐姐们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欺负你呢?她们只是喜欢你,所以逗你玩儿,你别那么小气。”
母亲每回都这么说,而且还是让几个姐姐带她玩。她很不情愿,母亲就逼她,她实在烦透了,慢慢对母亲也厌烦起来,不太愿意跟母亲诉苦了。在这过程中,有一个特别大的心理创伤。在小芸4、5岁的时候,3个表姐周末又来了。小芸本能就想躲,但是哪里躲得掉。当时,二表姐和三表姐都是10岁左右,她们冲到小芸的房间,关起了房门。二表姐将小芸抱进被子里,三表姐则在门口守着。
“接着,二姐抱着我,在被子里亲我。我觉得很奇怪!二姐的手还在我的胸上乱摸,还亲我的嘴,还要求我不能动,说这是做游戏,等下还要换成三姐来。”果然,二姐乱摸一通之后,轮到三姐了。在深度催眠下,小芸看到两个姐姐甚至摸了自己的私处。两个姐姐还警告她:“我们就是在做游戏,你就是一个小孩,你就算去告状,也没人信的,你爸你妈还会打你!”
我严重怀疑,这两个姐姐当时接近青春期,可能接触了一些不良的、与性相关的视频或画面,所以对小芸有样学样,玩起了“性游戏”。姐姐们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但严格来说,已经对小芸造成了严重的侵犯。这种所谓的“游戏”对小芸伤害很大。她不敢对大人说,可又无力反抗,那一段时间,两个姐姐总是喜欢跟她玩这个“游戏”。她心里很愤怒、很羞耻,对姐姐们的厌恶和抵触越来越强。
总之,关于姐姐、姨妈对小芸造成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有很多,而且有不少小芸自己也忘记了。刘承洛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了初步的记忆重组。小芸对这些经历的看法也理性了很多,她还特意向我提出,不要把游戏事件告诉母亲。刘承洛问,为什么?小芸说:“虽然这件事让我很痛苦,但既然修复了,我现在理性多了,就可以了。我母亲很重视和她姐姐们的亲情,也很喜欢我的表姐们,如果告诉她的话,她可能会很痛苦,我不想伤害她。”
刘承洛当时很感动,即使母亲一直不理解她,但小芸还是非常在意母亲的感受,刘承洛答应了她。可是,这个秘密并没能守住多久。经过上面的心理干预后,小芸对姐姐们和姨妈们的排斥已经少多了,但仍然还是不愿意主动接触。她们有一个亲戚微信群,即使姐姐、姨妈们总是问候她,她也不太想搭理。
所以,小芸与母亲还是很容易吵起来,一是因为母亲单方面希望小芸能跟姐姐们、姨妈们走得近一点,但小芸不愿意;二是因为小芸对母亲还是有一些怨气。小芸母亲实在痛苦极了。她请求我们针对这个方面对小芸做心理干预,好让孩子多跟亲戚们走动,也好让她知道自己还有哪些地方伤害过孩子。小芸虽然并不愿意跟亲戚们多接触,但为了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也答应了。
后来刘承洛通过记忆重组发现,这个问题的背后与小芸记得的一个重大病理性记忆有关。小芸上初三的时候,因为性格乖巧、温顺,长得又可爱,班里不少男生喜欢她,有两名男生因为她而召集了不少人打群架。这件事当时闹得特别大,学校老师还打110报警了。
第二天,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同学也议论小芸,说她是坏女孩。其实小芸跟那两位男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也没有叫过他们打架,只是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沾染了一些不好的社会风气,造成了那么大的风波。可是学校和老师就认为小芸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当时,班主任先把小芸骂了一顿,又把她的母亲叫来。小芸记得很清楚,当时母亲和老师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上。班主任大声地训斥:“你看看你闺女,都做了些什么事!勾引男生!跟妓女一样!”整层楼的班级都听到老师说的话了,小芸也听到了,但她看到母亲低着头,没有吭声。“班主任骂我,同学嘲笑我,我心里很难过,但让我最接受不了的,是我的母亲竟然没有为我说半句话,没有保护我,就这样默许班主任骂我。”
在深度催眠前,小芸记得这件事,但情绪比较平静;而在深度潜意识下,小芸非常激动。虽然刘承洛不认可小芸母亲的沉默,但在那种环境下,刘承洛能够理解她的做法。事后刘承洛跟小芸母亲说起,她也很后悔,说:“刘承洛,我记得这件事。其实当时我也不认同老师说的话。但当时老师很生气,又在大庭广众下,我觉得不好直接顶撞老师,万一老师更不高兴了,以后更加针对孩子。唉,我那时确实该替孩子说几句话。”
那一个周末,小芸本来就心情低落,不想到客厅去接待她们,躲在房间里。但当时这件事还没结束。很快,小芸的姐姐和姨妈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但姐姐和姨妈总是不停地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有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她,“我觉得她们眼里满是嫌弃、厌恶和嘲笑!”被这样看了好几次,小芸终于哭了出来。这下更坏了,姐姐和姨妈不但不安慰,反而开始指责。她们说:“小芸,你真是太不让你母亲省心了,净做些让父母丢脸的事!”
这个事情带来的一连串风波,令小芸从那时起就开始出现情绪障碍。在进行深度潜意识下病理性记忆重组(MRP)时,刘承洛为她重组了相关病理性记忆,后来刘承洛又引导她理性看待亲戚当初的做法。这一轮心理干预的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小芸和母亲的关系亲昵多了,还主动亲了母亲,夸赞她的母亲特别漂亮,母亲一下子受宠若惊。母亲还反馈,小芸对表姐们的态度也改变了,能主动回应她们的问候,态度礼貌了很多。
但她还是非常不解:“小芸虽然愿意搭理她们了,也知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但还是跟我说,她心里不一定真的能原谅她们。刘承洛,这孩子怎么那么记仇啊,就为了小时候那些事,至于吗?”很明显,小芸的母亲还是不能理解孩子对姐姐们的抗拒,我跟她进一步解释了这些病理性记忆的形成,她还是理解不了,总说“至于吗?至于吗?”
刘承洛知道那个对小芸伤害最大的病理性记忆不能不告诉母亲了,否则,她永远也无法理解小芸的痛苦,不利于她们建立信任亲子间的关系和沟通。后来刘承洛征得小芸的同意,决定告诉母亲这件事,那时候,已经距离我们发现这个创伤一个月的时间了。刘承洛还跟母亲说,小芸本来不愿意让刘承洛告诉她,担心她受到伤害。可想而知,这个真相对母亲的冲击是很大的。她从没想到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过了近15年了,她才第一次知道真相,自己还总是强迫小芸对姐姐好,孩子不愿意她还生气。小芸的母亲一听到就愣了,当场就泪流满面。。母亲很后悔、特别自责,而且知道女儿体贴自己的感受,又非常感动,马上就理解小芸的怨气了。而且,如小芸所说的,她立刻就对三个姐姐产生了恨意,恨她们把孩子害成这样。刘承洛马上给她做认知干预,当时她们那么小,她们当时不懂这些行为会对小芸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说不定姐姐们现在都忘了。母亲也承认,其实姐姐们长大后对小芸还是很好的。
后来,刘承洛继续与小芸处理下一个问题:小芸遇到自己喜欢想做的事情时,三分钟热度,很快就兴趣全无。刘承洛通过深度潜意识发现,这背后竟然源于母亲给她带来的一个病理性记忆。有一年,小芸即将中考了,但学习成绩总是上不去。有一次她跟家人逛街,她看中了一双非常好看的靴子,她兴奋地告诉母亲:“妈,我今天什么都不买,我就只要这一双靴子。”
母亲一看,价格挺贵,但不好直接拒绝,就说:“等你考上一所好中学,我就给你买,反正这鞋子好看,不会过时。”小芸开心得不得了,甚至还跑去跟服务员说;“姐姐,这双鞋一定要帮我留着,我中考之后就来买。”就为了这双靴子,小芸突然变得非常用功,上课认真听讲,晚上学习到很晚,母亲催她去睡觉,她还不愿意结束学习,学习成绩一下子从全级60名提升到30名。而母亲早就把靴子的事给忘了,还纳闷女儿怎么突然懂事了。
经过这次记忆重组后,小芸意识到原来自己三分钟热度是病理性记忆所致,进而也能够认识到对于自己喜欢想做的事情,需要持久地努力和付出。中考结束了,小芸终于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她简直心花怒放,提醒母亲去买鞋,结果母亲说,“什么鞋子?我答应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小芸太失望了,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母亲竟然不认账,这件事情让她对母亲更加不认可了,而且一遇到喜欢想做的事情,她会本能地认为做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兴趣全无。而母亲知道这个真相后,非常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对孩子不经意的承诺,竟然给孩子造成如此大的创伤,而且孩子三分钟热度时,自己还不断地埋怨和指责。
还有,小芸认为,在母亲心里,自己永远是个“笨小孩”,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母亲的认可。
在深度潜意识下,她回忆起相应的病理性记忆事件。考上重点高中后,由于学校离家较远,上学要坐公交车。第一天去报到,母亲和她一起挤公交,结果人太多了,母女俩被人群冲散了。小芸到站后,那时她没有手机,灵机一动就找了站台旁的报刊亭老板,说明情况后,借了老板的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但母亲还在公交车上,听不清,小芸便打给了爸爸。爸爸开车过来后,还联系了母亲,一家人约定在报刊亭会合。小芸的母亲本来担心坏了,一看到小芸与爸爸在一起等自己,一下子放心了,张嘴就说“你可以啊,现在长脑子了啊,居然懂得跟别人借手机打电话了!”在母亲看来,这其实是夸奖,但小芸听着却很刺耳。“我又不是白痴,跟人接手机打电话这很难吗?总之无论什么事,如果我做得不好,母亲觉得很正常。如果我做好了,母亲就会说我竟然会这么做!简直把我当傻子!”
看到这里也会觉得纳闷。这种夸奖方式虽然说不上高明,但也并没有明显的嘲讽的意思,小芸怎么会那么敏感呢?而且,很多家长也是这样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夸奖孩子的,孩子听了就哈哈大笑,怎么小芸就那么敏感呢?其实,小芸的敏感和反感不只因为这一件事,而是因为在这之前母亲已经做了太多伤害女儿的事。她被欺负,母亲不维护她;老师骂她,母亲不反驳;答应了买鞋,回头就耍赖……所以,当时母亲在小芸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差,她就越容易从负面角度去理解母亲的话。某种程度上,这是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导致的敏感多疑和偏执。
当然,小芸母亲的夸奖方式确实要改进。我们跟她反馈后,她恍然大悟,她承认自己的确总是将小芸当做“笨小孩”来看,很少认可她。经过这一轮处理,小芸的母亲更加能够理解女儿,也更加明白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她不再强迫小芸与姐姐们相处,而且越来越能看到女儿身上的闪光点。
而小芸对姐姐们的态度也完全释然了。她也承认,其实长大以后,有两个姐姐还是挺关心她的,只是关心的方式不太顾及她的感受。而另一个姐姐也有一些精神心理问题,对她说话比较刻薄。我引导小芸注意与姐姐们的沟通方式,如果不想引来矛盾,也不想她们张嘴就说教自己,可以先主动一点去认可对方,“说得直白一些,你可以开启夸夸模式,对她们的好一顿夸,她们自然也不好说你了”。
小芸很聪明,她其实知道一些人际交往的技巧,只是以前怨气太大,不愿意对姐姐们使用。后来她乐着跟我说,“刘承洛,现在我们群里一说话,我就开始她们,夸她们优秀、好看,她们都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对我那么刻薄了”处理到这里,小芸与家人的主要矛盾基本就化解了。但很快,她的母亲又慌慌张张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刘承洛,女儿以前不爱看电视剧的,最近开始喜欢跟我一起看了。而且,她的表现有点不正常,一看到电视里的帅哥就兴奋得手舞足蹈,激动得大喊大叫!还有,路上走着走着,她就盯着人家男的发笑,还会念上好几天!哎哟,像个花痴一样,以前可没有的啊!您说这是不是躁狂发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