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君是一名大学一年级的女生,情绪低落,注意力不集中。

有轻生风险,没有具体计划,她表示不能打扰别人,不能太难看。
自己有轻生念头,其实是不想面对生活。
阿君有支持资源包括父母、朋友等,但在抑郁情绪中她似乎无法从中感受到支持,更多的压和退缩。
阿君会谈到很多应该,有很多自责,并且评价自己是一个逃避的人。
阿君自述总是会在一个循环里,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回头看会知道自己终将走出来,但是不好的时候会真的觉得自己走不出来了。
每次开启循环都和新环境的适应有关,和是否有人与自己一起面对有关。
阿君除了自我评价低,更多的时候表达了一种战战兢兢的情绪,好像恐惧害怕,当无人与自己一同面对的时候困境的时候。
她自述像一只刚刚破壳的小鸟,很脆弱,没办法应对这个世界。
阿君对于脱离正轨十分抗拒恐慌,甚至会因此而绝望。
她表示是正确的生活轨迹,一些正向阳光的人过的生活。
父母是教师和职工,小时候父母工作忙,白天由爷爷奶奶照顾。
小学之前和父母和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小学之后和爷爷一起由父母带往城镇,由爷爷接送上下学。
谈到高中时候抑郁情绪,阿君说是因为不喜欢老师表里不一,忽视自己,换座位后和同学交流少了。
她感觉很孤独,很压抑,很灰暗,甚至那些人伙同一起与自己对立感觉很不好。
新学期和室友不是一个专业,和其他人也不亲密,感到孤独。
谈到不喜欢现在的专业,阿君不喜欢老师,和同学之间感觉不到亲密感。
面对新环境,别人却能很快适应,并有亲密的小伙伴,自己不行,这让自己感觉格格不入。
父亲是教师,比较威严,常常鼓励她要努力。
阿君对于父亲既认同,但是也感到压力和愤怒,她一度觉得父亲是不可能理解,自己处于抑郁当中的痛苦和状态的。
阿君母亲身体出问题期间,父亲作为她的支撑,一方面安抚,但是也提供了一种态度和价值取向,要理解和体谅母亲,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是很爱你的。
但是母亲身体出问题的状态带来的羞耻感、她的愤怒、委屈、对于正常生活的向往与这种态度之间的拉扯,也是她很大的内耗来源。
母亲非常柔弱,情绪稳定度不好。阿君母亲曾有过牵连观念,很容易与人口角。
她此时会感到无助,无力,愤怒,委屈,但是也会羞愧。
阿君既感受到母亲的爱意,但是因此很多复杂的情绪难以表达。
阿君自小与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但是她对于奶奶的叙述很少,对于爷爷的描述很多。
阿君叙述爷爷总是不说话,躺在摇椅上。
她对于爷爷的情感很复杂,既有强烈的认同,甚至理想化的部分,也有愤怒、埋怨的部分。
爷爷在阿君眼中,是一个干大事的人,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出了很多贡献,也努力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是很伟岸的形象。
甚至不值得做类似接送自己上下学,或者出现在一群不理解他的人的闲谈当中。
但是由于爷爷受人欺骗,导致家中负债,自己被同龄人孤立、欺凌,阿君也会埋怨爷爷,但又因此而愧疚。
爷爷的去世,阿君并未亲眼见证,但是在描述爷爷去世前的心情时,犹如亲历,爷爷抱着很失望的心情选择轻生,他在绝望和恐惧中离开。
阿君表示脑海中有一幅连贯的画面,自己像一个旁观者,但是对于这种心情又感同身受。
对此,父母家人开始时不敢相信,后来也讳莫如深,哀伤并没有得到表达。
高中时有一小群人对她是不友好的,带有敌意的鼓励。
阿君那段时间陷入低谷,吃不下东西啊,情绪低落。
现在回想依然那段时间感到很孤独,很压抑,很灰暗。
妈妈自爷爷去世后开始,疑似有牵连观念。
总感觉别人在说自己坏话,说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爷爷,爷爷才去世的。
妈妈开始常常与人吵架,她感到很尴尬,很无助,对母亲也很愤怒。
很想要有正常的生活,但是却没有能力。

高一有轻躁狂状态,阿君自述变了一个人,很开朗主动,想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快乐,而且觉得自己可以应对生活、每天很开心,觉得大家都很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善意。
阿君自体意象与关系似乎紧密相连,是否有人和自己一起面对,对于她有决定意义。
阿君的人格发展阶段有大量的共生阶段特征、因而分离个体化也相应地未能完成。
当阿君感到自己是有支持的,状态较好时,她更多处于冲突状态。
而当孤立无援的体验袭来,阿君更多陷入抑郁状态中,这与她早年经历的创伤记忆有关。
阿君像是认同了爷爷,但是家人的态度没有直接表达不认同,父母会不断强调要积极向上、乐观开朗。
自己也有一部分是怨恨爷爷的,复杂的情绪,就内化成了现在她对于自己的攻击。
阿君一方面早年对于爷爷的理想化未完成,且坍塌后未得到足够的哀悼,另一方面在当下的生活中,阿君不断地对他人进行理想化,而贬低自己,这使得她陷入绝望与恐惧当中。
阿君与周围人都会相处得很好,也有比较好的长期朋友,但是在抑郁情绪中她感觉关系中没有亲密感。
自己是不能表现得负面的,他人表面上和自己亲密,但是内心有可能是有其他想法的。
阿君的情感细腻敏锐,但很多时候理解他人,和情景的意义会带有强烈的投射色彩,而这种带有投射色彩的理解,往往倾向于让她感到自责愧疚。
阿君给刘承洛的印象,整洁,微笑,瘦弱,安静。
刘承洛感到她很孤单,很脆弱,但是很努力,就像一颗挣扎破土的种子,很痛苦,很疲倦,但是有生命力。
阿君生活中人缘很好,但是她自己总是不确定。
这种不确定也在咨询中体现,阿君似乎怕我失望,因为时间关系,调整到晚上,会问“是不是很麻烦你?”
阿君微笑地谈论自己的经历,在我的反馈后,她流泪,并表示自己也想坦诚,但还是很难放下防御。
阿君对于坦诚的渴求以及相应而来的自责,夹杂着一直以来迎合期待的防御,共同促成了这一幕。
阿君多次用这个词来表达对于自己状态的改变的肯定,似乎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来表达对自己的肯定。
她表示自己其实是希望有人这么肯定自己,这样自己也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部分也是可以被肯定的,值得的。
同时,阿君也有对于肯定的恐惧,似乎自己会担不起这个肯定,会有压力下一次没有那么好,那么自己就是不值得被肯定的。
阿君状态稍有好转,咨询关系有所进展,开始有更多的空间可以探讨。
刘承洛通过场景重建干预,不断增加她与现实的联结,并感受到我的接纳,慢慢内化。
刘承洛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君的病理性记忆,她曾经和母亲说过自己的状态不好,然后母亲抱着自己哭了。
她非常自责,觉得自己让母亲失望了,母亲很心酸,更加不愿意母亲知道自己的现状。
高中时从同学那里知道好朋友说自己坏话,她感到被背叛。
刘承洛对阿君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她低落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君顺利地返回了学校,她告诉我,新学期自己转专业后与室友同一专业,专业更简单,感觉虽然有点紧张、烦躁、但是能够行动。

她很喜欢和家人随意又亲密的氛围,回学校之前很担心自己是否能适应,但是回来后感觉自己能够应付,因而对于未来有了信心,刘承洛真心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