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是一名大三学生。他说自从决定考研后,就觉得压力很大,越着急越学不进去,近两个月情况更加严重,出现焦虑失眠、心慌出汗的症状。他不得已,只能从学校请假回家休养。
他叙述时,一直是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出现频率最多的语句是:“我这个样子肯定考不上,考不上可怎么办呢?”
“如果考不上,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呢?”刘承洛问阿伟。
“不堪设想啊!”
“愿意说说吗?”
“考不上就没有出路了,现在社会,本科毕业哪能找到好工作呢?”
“你的同学都在准备考研吗?”
“也不是。”
“不考研的那些同学是不是也需要找工作呢?”
“是的。”他有点迟疑了。
“似乎有些研究生找的工作也并不太尽如人意,你同意吗?”
“是的。”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能否找到好工作,和是不是研究生学历也不能绝对画等号?”
“是,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
“大家在面临比较大的考试时感到有压力、心情紧张是非常正常的,能给我讲讲你父母对你考研的态度吗?”
“我妈说考不上无所谓。他,我不知道,应该是希望我考上吧,他很在乎面子。”
“他?是你爸爸吗?”刘承洛的问话里含着好奇。
“是。”
“为什么你都不愿意说出爸爸这个词?”阿伟没有回答,深深地垂下了头。
“我们可以谈谈你的父亲吗?”静默数秒后,我换了个问题。
阿伟不置可否。
“你可以给我描述一下你父亲的性格吗?”
“冷酷!”低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阿伟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刘承洛眼前出现了一个孩子童年、少年时期的成长轨迹。这是一个在父亲惩罚中慢慢长大的孩子。
“有些事情,明显责任不在你,为什么不辩解呢?”
“那样会被打得更狠,所以,不如就不吭声,等他快快地打完,也就过去了。”
“爸爸最后一次打你是什么时候?”
“高一下学期。”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考试作弊,老师通知家长。如果我不作弊,成绩达不到他的要求,还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然后呢?”
“我离家出走了,半月后被找回来,我开始发疯一样学习,就想快点去外地上大学,一直住学校,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他就再没打过我。”
至此,刘承洛渐渐明白了阿伟为何如此担心考研失败了。从小在暴力中长大的他,脑中被灌输了这样一个扭曲信念,无论做什么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刘承洛在潜意识下找到了阿伟很多相关的病理性记忆,小时候的他没有完成作业要挨打,随便花钱要挨打,和同学打架要挨打……小学时阿伟喜欢打乒乓球,有一次自己拼尽全力却输了比赛,还是要被爸爸痛打了一顿。通过对阿伟的病理性记忆重组,我帮助阿伟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阿伟能够说出,“爸爸,您这样打我,我很难受,刚输了比赛,我已经很难受了,我又冷、又累、又饿,输了比赛,我很想哭,可是我忍着,怕小朋友笑我,我很想等您来了安慰我,您为什么还要这么狠地打我呢?我很痛,我很难受”慢慢地,阿伟的眼角有泪渗出。
十多年了,第一次敢于说出内心的委屈,说到激动处,阿伟泣不成声。
等阿伟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刘承洛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轻松了很多。其实,我现在也能理解爸爸了,他就是想严格要求我。”
刘承洛通过场景重建引导他,让他能够明白,也许爸爸妈妈有他们的原因,也许他们的父母就是那样教育他们的,没有人教给他们如何更好地做父母,他们也是苦恼的。随着心理干预的进行,他的恐惧情绪减少了很多,慢慢的他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心理干预疗程结束后,阿伟表示内心轻松了许多,感觉神清气爽。离开中心的时候他的神情告诉我,年轻的心田中一块漠然的领域被恢复了久违的活力了。一周后,得到阿伟妈妈的反馈,阿伟已返校,在学校里可以平静地面对考研这件事了。
阿伟爸爸严苛教育的出发点是为了儿子好,但简单粗暴的教育真的不再适合当代的孩子。不管你的孩子多么的让你失望,不管气急之下你多么的暴怒,请一定先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孩子辩解的权利,聆听他们内心的委屈,因为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千万别让你的怒气和拳头伤害了孩子稚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