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在一个不错的初中念初三,以往一直是年级前50名。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后,排名掉到了年级100名左右。按照学校的升学比例,年级前200名进入当地的重点高中是没有问题的,但妈妈希望的目标是重点高中的强化班或市里最好的高中,也就是要在年级前30名。因此,阿月时常会担心下次考试是不是还会下降,又或者中考的时候是否会发挥失常,因为班主任常常叮嘱她们如若掉以轻心,成绩大落甚至考不到高中也是有可能的。
听起来,阿月遇到了不小的学习压力,因而产生了焦虑的情绪,以致到了一种“想努力,但是却无从做起”的困惑和迷茫。她说了很多次“自己想跟别人不一样”,“我想尽力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那种人,但却又不知道自己真正想成为的是什么样的人”。她认为自己成不了自己喜欢的那种人,她纠结困惑,有很多情绪发泄不出来,所以会因一些很小的事发脾气,而父母是离她最近的人,无疑成了被殃及的池鱼。阿月的父母说他们在家里已经变得战战兢兢,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惹到阿月,紧接着就会鸡飞狗跳。所以他们很急迫地想解决阿月目前的问题。
阿月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内心矛盾呢?这些矛盾后面又隐藏着哪些原因呢?她主动聊到自己的成长经历。幼儿园时,她是一个非常调皮的、经常跟老师作对而被关小黑屋的小孩。到了小学,她变得内向并经常被同学欺负,而小学的后半段,她的学习成绩突然好起来,跟同学们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初中之后,则变成了一个比较爱开玩笑,容易迎合同学的样子。
而对于现在自己,她实际上是不喜欢的,充满了青春期的对抗心态。在别人说话让自己感觉到伤害的时候,更多时候她就放在在心里,但实际上她希望自己可以有气场地和别人争执并不再受欺负。她渴望跟别人不一样,因而在班上跟男孩玩得比较多、言行更男性化,而她又认为自己应该阿月化一点,比如要学会细心、体贴;她有自己的影视和文学爱好,有非常明确的爱憎,却又常常为与同学找到共同话题而去谈论她们喜欢的明星和影视。她希望自己在学习上是能够享受孤独的、自信的、努力的,但是现实中好像又做不到。
阿月焦虑和担忧的情绪背后,其实隐藏的是一个初三学生面对中考的学习压力、社交压力的综合交织。而这份过高标准的压力背后,是父母对自己的高希望和高标准,尤其是在与他人竞争比较时,希望以孩子成绩作为自己“面子和自尊心”的攀比心理。也就是,父母对自己的期许与现实中她实际现状之间的差距所引发的心理不稳定状态和内心冲突。在这一原因的基础上,引发了阿月成为自我主导的需要以及自我同一性发展的需要。所以她才会多次提出,非常希望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每个人都可能会思考的甚至伴随着你一生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种思考,常常表现为埃里克森人格发展阶段理论中青少年时期应当完成的“自我同一性”任务,也就是如何将别人眼中期待的我和自己要求的我整合为一个具体、稳定人格的自我,是一种熟悉自身的感觉,一种指导个人前进目标的感觉,一种从周围信任的人们中获得所期待的认可的内在自信。在成年之后也许会表现为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中的“自我实现”的问题,也就是对于我而言,究竟做些什么事情、达成什么目标,才能真正证明我的生命存在的意义。
在阿月反复的提到“我想要成为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这句话中,我们可以读到,她内心的所谓的“不一样”,其实是要比其他人更优秀,而只有达到了这种“不一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是被欣赏的、被爱的。
这种观点其实是一种被病理性记忆激活的认知,其背后隐藏的深层次核心信念是,我不值得被爱,因为我没有做到父母的希望,所以得不到父母的爱与认同。刘承洛在潜意识下找到了阿月的诸多成长阶段的病理性记忆事件,大体上可以判断阿月希望能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自己比较好强,而这种好强很可能是受自己的母亲的影响。虽然妈妈表面上会说对自己要求不高,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期望。尤其是自从妈妈被同学家长的炫耀“刺激”到之后,就一直希望自己要比这位同学考得更好。
刘承洛对这些病理性记忆进行高效化重组,帮助阿月降低了焦虑情绪。在面临升学考试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谁都会产生一定压力,进而有焦虑和担忧的心情,这是很常见的。而根据心理学相关研究,适度、中等的压力水平有利于促进学业的表现,而过高的压力水平不利于学业表现。
接着,刘承洛引导阿月树立对自己的合理客观认识,以免把问题“灾难化”。同时,帮助阿月分析在目前的时间基础上,能够备考完成预定目标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自己选择去实现这样的可能性,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如何可以开始第一小步的积极转变。如果不是一定要选择完成设置目标的话,又会设置一个什么样的与现在自己学业水平和努力程度相匹配的目标。
在此基础上,引导阿月学会自己做决定,为自己负责,调整自己内心的不合理观念,对于设定的目标,不一定全部都能达成,然而就算如此,你还有哪些选择,可以做些什么,尝试着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通过两个月记忆重组干预后,阿月说自己的焦虑情绪完全没有了,也不会过分在意外界的说法。诚然,完成“自我同一性”的任务,也就是阿月提出的想要思考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一问题,还需要漫长的人生经历去进行探索。
类似于阿月这样的案例我们已经遇到了很多,可以说阿月是在一个很正常的家庭、很正常的学校度过自己的青春期,并没有发生特别大的伤害性事件,但她还是扛不住中考时自己该面对的各种压力。这不得不引发我们对现存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中所存在问题的思考呢?刻意地追求单一的成绩评价目标,使得孩子觉察不到自己的独特性和价值感,导致孩子形成“如果我不是最好的就得不到父母和老师的喜爱”的内在意识。
就像阿月妈妈后来和我说的,孩子其实已经很好了,也很懂事。但我们总想让她变得更好,总想把她向前推一把。等孩子真的崩溃了,我们才明白自己有多贪心,我们以前从没有想过她是否承受得住,也没有告诉过她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
所以,刘承洛想对所有的孩子说,你不用特意做什么事去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即使你不是优异、完美的,你仍然是可爱的、值得被人爱的孩子,你的价值就是因为你就是你!我们只要尽自己的努力,扛起我们自己愿意扛起的人生,不负韶华即可。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人生最美的风景在于我们所经历的过程,除了努力和拼搏,我们还需要健康和快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