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阿强看起来是个很干练的大学生。“我知道自己专心于工作,我很喜欢学习。但是可能是我对学习要求太高了,我发现我和同学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多,我听到他们私底下都在说我不近人情。可是我只是想让学习做得更好一点,这有什么错吗?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我?”阿强表达很直接,开门见山。
阿强是班长,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在班上组织了很多活动。然而,就在这些活动结束后,他发现自己和同学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根本无法好好配合去完成工作。
阿强说了最近和同学发生矛盾的几个例子,一开始大家碍于情面还是愿意参与的,但是后来配合度越来越低。阿强做事喜欢亲力亲为,每次即使把工作分配下去,还是要自己再做一遍才能放心。他总是担心同学有工作做得不够仔细,从而出现什么差错。同学就会觉得阿强太不相信人,为此很不高兴。而且,每次交给阿强的材料必须严格按照他的格式和要求进行调整,直到他满意为止,同学们觉得阿强要求得有些苛刻。
阿强则认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是非常合理的,只有严格要求,才能形成好的习惯,获得好的成绩。他认为自己在帮助大家磨炼自己,但是他却发现同学们并不理解他,也不喜欢和他一起做事。
阿强这样的行为和认知,有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他的成长经历。阿强说自己的父亲是会计,母亲是教师,他们对自己一直很严格。在家里吃饭、睡觉、写作业等都必须遵守规矩。只要阿强做得不够好,比如吃饭的坐姿不对,父母就会批评他,只有坐好做到位了,才可以开始吃饭。对于阿强的学习,父母虽然嘴上说着不注重成绩,但是只要阿强的成绩下降了,就会给予严厉批评。
阿强的父母也很忙碌,他很少有机会和父母谈心,小时候在学校被欺负也不敢告诉父母,怕父母批评他胆小懦弱。在阿强的心里,他还是比较怕父母的,尤其是怕母亲,他觉得母亲很严厉,脾气也比较暴躁,而且会一直揪着他的错误不放。在母亲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个犯错的小孩。
根据精神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阿强的情况初步符合强迫型人格障碍的特点。强迫型人格障碍有8种普遍存在的特征,包括完美主义、专注于细节、对工作过度投入、过度的责任心、不愿意丢弃无用的物品、无法授权给别人、吝啬以及固执和僵化。在强迫型人格障碍的判断中,需要至少符合其中的四种特征。根据相关研究,强迫型人格障碍对于个体的认知、情感、人际功能以及自我控制等都有负面的影响,比如可能会导致个体出现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就像阿强一样,虽然自己是班长,但是无法把班级工作分配下去,对别人总是无法放心,让同学感到不满。
另外,有研究还发现,强迫型人格障碍与和心脏相关的健康问题、高血压等有显著的相关性,尤其是完美主义水平越高,高血压的水平也往往会越高。在强迫型人格障碍的起因中,遗传、生物因素、早期的教养经历等都是重要的风险性因素,但目前尚不清楚具体的发病机制。比如,有研究发现,强迫型人格障碍来访者有更加严重的童年创伤,包括情感忽视、躯体虐待和躯体忽视。强迫型人格障碍的来访者往往生活在比较严苛的家庭环境中,父母的管教过分严厉,对子女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必须遵守一些行为规范,使得子女变得比较谨慎,小心翼翼,生怕出现错误。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们也会变得比较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无法快速做出选择。
阿强在早期的家庭教养中,父母对其要求比较严格,情感关注和沟通比较少,更多的是苛责,导致其在父母面前不够自信,出现了病理性记忆。对于阿强来讲,他的内心很容易变得不安,好像只有自己做得更好一点,更周全一点,他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对于强迫型人格障碍的干预,表层意识的方法主要采用森田疗法、认知行为疗法等相关的理念和技术,也可以配合运动、放松训练、正念等相关的方式,促进来访者的自我情绪调节,减轻心理压力,深层潜意识的方法有记忆重组疗法。比如,森田疗法中的顺其自然是让来访者学着对事情不过度思考和关注,尤其是在事情结束以后,不再去想,也不再去评价,从而让他们的精神压力得到一定的缓解。
对于阿强来说,如果同学已经告诉他相关的工作已经做完并提交了,阿强可以尝试克制自己想要重新做一遍的冲动,减少对同学提交的工作的挑剔,而是更加信任同学,让一切顺其自然。在这个过程中,阿强可能会渐渐发现自己不用过度担忧,同学其实是可以信任的,继而逐渐形成新的认知。正念方面,强迫型人格障碍的来访者可以进行一些正念观呼吸的活动。通过正念观呼吸的过程,放松自己,不去评判,不去思考其他的内容,从而缓解心理上的紧张和压力。
刘承洛花了很长时间去分析阿强出现强迫障碍的创伤记忆,尤其是阿强在家庭里遭受的伤害,比如在他的童年阶段妈妈的情绪急躁,家里气氛压抑,妈妈经常在儿子面前责骂他。记忆重组干预认为强迫症状背后的根源也是创伤记忆,找到创伤记忆并进行针对性的记忆重组干预后,才有可能令症状迅速消失。
强迫型人格障碍的来访者往往在潜意识里会过分压抑自己,比较理性,忽视自己的情绪,更关注问题及问题解决。所以在记忆重组干预中,可以尝试促进来访者对自身情绪的关注和觉察,帮助了解自己的情绪,看到情绪背后的需求。比如,可以通过记忆重组干预,在潜意识中发现自己压抑的创伤记忆,直面这些创伤记忆,并帮助创伤记忆进行重组,从而更好地接纳自我。
就阿强来说,他对于同学关系上感受到了一定的挫折感,他对同学的不理解背后可能也包含着自己的受伤感、委屈感,渴望被同学认可和接纳等。通过对这些创伤记忆的重组,阿强或许可以更加理解自己,也能更容易理解他人。阿强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努力进取。我希望能够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愿望,让他大胆地往前走,用合理的方式及方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于青少年的心理障碍,虽然症状和种类是多种多样的,但归根结底我们在做两个层面的事情。帮助孩子找到问题的根源,并帮助他进行处理和解决。运用专业的心理干预帮助他重建自信、修正认知、建立目标,让他们回归到正常的成长轨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