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阿希,身材高挑、长发飘飘,最大的爱好就是跳街舞,伴随着健身房的动感节拍,在舞蹈镜中看到那个有活力的自己,舞动的快乐可以使她短暂地忘却烦恼。一年来,面对紧张的学习、父母力矛盾,阿希经常闷闷不乐,她只能努力做好自己,让父母少一些争吵。
三月下旬的一天,阿希放学回家,看见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妈妈在卧室哭泣,阿希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感到看不清东西、一切都变得很模糊。父母带其做了全面检查,都没有发现异常。第二天一早,阿希的视力恢复了,但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阿希感到双腿没有知觉没有力量,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一系列检查仍然没有能解释阿希“瘫痪”的原因。一个月过去了,阿希在家仍不能走路,但奇怪的是,每天下午她都让妈妈推着轮椅带她去健身房,随着音乐韵律,阿希不知不觉地可以站了起来,走进同伴中间,跟着跳了起来。可是回到家,她的双腿又开始无力,又瘫在床上。很多专家都没检查出异常,他们建议阿希去看心理方面的专家。
阿希的妈妈几经辗转找到了我们,和爸爸一起带着阿希来到北京。阿希也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经过刘承洛的耐心沟通和专业问询,阿希说出了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从小学起,阿希就觉得没有得到过别人的认同,爸爸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缺点,妈妈也很少表扬,自己总感觉生活得小心翼翼,虽然街舞跳得很好,但依然自卑,想参加学校社团,又怕被拒绝。近两年,爸爸没有上进心,经济压力很大,妈妈爸爸经常争吵,时间长了,爸爸要么不回家,要么就是玩游戏,也很少跟自己说话,家里的气氛除了冷漠就是争吵。在心里,阿希其实是责怪爸爸的,一想到爸爸的种种不好,阿希就感到心口疼痛。
那天放学回到家,阿希看到父母的状态,很担心没准哪天他们就会离婚,当时就突然感到如鲠在喉,出现了后来的情况。看病时,爸爸问医生阿希是不是装的,阿希觉得很委屈,不能走路的确是因为自己感觉双腿一点都抬不起来,哪怕想去卫生间都没办法自己站起来走过去,自己也很奇怪在健身房和在家里判若两人。但自从生病后,爸爸妈妈之间的争吵确实少了很多。
通过阿希的异常表现和心理活动,刘承洛考虑是她的病理性记忆导致的躯体化症状。这是一类由明显病理性记忆如重大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情绪激动、暗示或自我暗示,作用于易病个体所导致的随意运动和感觉功能的障碍,是来访者不能解决的内心冲突和愿望具有象征意义的转换。
有易感素质的人遇到了引起精神心理变化的事,这是躯体化症状发生的两个条件。所谓易感素质,指的是来访者具有爱幻想、情绪不稳定、以自我为中心、容易受到他人暗示或自我暗示、表演性的性格特质。各种不愉快的心境,如气愤、委屈、惊恐、羞愧、悲伤等创伤记忆常是初次发病的诱因。
病理心理学家认为,这些躯体化症状往往是内心冲突的一种象征性表达,从而使来访者免于焦虑,在专业上叫作原发性获益;而来访者往往表现出一种对症状“不着急改变”的态度,让人感觉来访者似乎并不关注躯体功能的恢复,而是从中获取某种社会利益(继发性获益)。
尽管来访者本人通常意识不到症状与获益之间的内在联系,但却是由来访者未觉察到的动机促成的,来访者有了这类症状便具有“病人身份”,可以享受“病人权利”,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而改变,正如文中的阿希,而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
躯体化症状的症状五花八门、变化多样。有的表现为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的丧失;有的表现为瘫痪、不能站立、不能行走、抽搐、异常动作,但是没有提示器质性病变的肌张力及腱反射改变或阳性病理征,即这种瘫痪没有与之相吻合的身体病变;还有的表现为缄默失音。有位男生在学校下楼梯时当众不小心踩空摔倒,结果回家休养一个月没说过一句话,做任何事都用笔进行交流,但来访者貌似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惊讶,似乎也并不感到由此带来的生活的不便。
心理干预是躯体化症状的主要治疗方法,通过记忆重组干预,刘承洛帮助阿希对于父母的病理性记忆进行了重组,她的苦闷情绪慢慢地疏解了,逐渐恢复了她的躯体意识和运动能力。通过记忆重组让阿希了解了自己的个性缺陷、客观地认识了自己的发病原因,引导她用理性的态度和行为应对自己的内心冲突。
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心理干预,躯体化症状很可能会反复发作。一方面与来访者的气质个性有关,那些具有易感素质的人会更容易反复发作;另一方面与环境因素有关,如果童年遭受过虐待或忽视,出现了隐藏在潜意识里的病理性记忆,则病程更容易慢性迁延。处于病人角色的时间越长,退行行为就越明显,心理干预的时间越晚则预后也会越差。
作为家长,首先应当理解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应当寻求专业的心理干预;其次,在态度上应避免惊慌失措、过分关注、讨好迁就、不适当强化等不洽表现;最后,应该了解长期住院或长期居家休养并不利于来访者的心理康复。因此,理解的态度、稳定的情绪、专业的心理干预,是解决躯体化问题的合理方法和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