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如何应对女儿的幻听?

202301160754161 1024x683 - 父母如何应对女儿的幻听?

看着窗外的天空飘落的雨滴,打湿了窗外的道路,刘承洛的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的来访者阿晴。阿晴的妈妈对自己的事业很用心,在阿晴出生之前她对家庭的照顾很少,之后阿晴的到来让她感到幸福的感觉,她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阿晴身上,不愿意让阿晴经历人生的疾苦,阿晴妈妈尽自己的能力提供给阿晴喜欢的东西。

 

 

 

 

阿晴对于自己总能够享受妈妈的照顾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平时在家里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从来没有干过家务,还好她还是比较干净的,知道收拾自己的房间。阿晴在学校里也受到妈妈的照顾,因为妈妈的工作也就是学校的老师,在班级里阿晴被老师关爱着,很多同学围绕在阿晴身边,都不愿意和她发生冲突,希望她不会把自己的表现告诉家长。

 

 

 

阿晴在和同学的交往中发现很难融入她们的团体中,似乎有道无形的墙把自己和她们分开了。平时阿晴喜欢阅读文学作品,有一个同学表现出也是很喜欢的样子,经常和她在一起坐在图书室里一起阅读,这个活动变成她比较喜欢的事情。阿晴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感受,经常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朋友去帮她做事情,如果朋友表现出有些不愿意的神情,她就会用告诉家长的方法来威胁对方,并且从来没有感到内疚。

 

 

 

阿晴妈妈为了她也费尽了心思,当阿晴如愿进入重点初中后,她也松了一口气,当事情的发展并未像她预想的一样。阿晴发现在同一班级里竟然也有自己的好朋友,她感到很高兴毕竟在班上除了她以外都不熟悉,而且妈妈这次也不在身边。但出乎她意外的是自己的朋友对待她并不友好,经常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并且还联合其他同学一起孤立她,这让阿晴内心感到很疑惑和苦恼,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也没有勇气去询问朋友变化的原因,面对其他人的孤立她有没有好的办法应对,这是她一直顺利的人生突然遇到了困境。

 

 

阿晴今年16岁,今年读高一,和父母一起从天津到北京来面诊。来我们这里以前,阿晴在天津也去公立大医院看过精神科,先后被诊断为抑郁症和双相障碍,服用过药物,被诊断为心理障碍,阿晴爸爸告诉我们,阿晴感到害怕,她无缘无故地听到了一个声音,说这个声音总是反对她,她想好好学习,那个声音就说“你不行的,你学不好的”。后来疫情稍微缓和,他们回到城里的家,这种声音渐渐没了,但阿晴觉得仍有种思维在控制自己。不过,这一切她都没敢跟爸妈说。

 

 

 

到了2021年年初,阿晴承受不住了,她告诉父母,说自己会出现幻听,希望父母带自己去看病。阿晴爸爸一看吓坏了,“我们这时才感觉孩子有问题,后来回想,她初一的时候一到学校就说肚子疼、头疼,那时可能就有心理问题了。但我只知道带她去看内科、消化科,看是不是感冒了。还有一次她都坐车到校门口了,就是不肯进去,老师同学都出来劝,她还是不肯。”

 

“那孩子不肯进学校,你们当时有没有指责她?”我问。阿晴妈妈说,“当时我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就觉得孩子怎么老是不舒服?是不是不想学习?”阿晴妈妈没直接说,但我猜,女儿死活不去上学,她和丈夫心急起来可能曾经数落过孩子。“老师也建议我们去看精神专家,我们就带她去了市里的医院,精神专家诊断抑郁症,开了药。但我们不想让孩子吃药,就找了心理咨询。孩子就跟咨询师说我们对她偏心,还说她初中被同学孤立,有学校里的,也有补习班里的,说有个女孩拉拢其他人孤立她。

 

但有时又跟她玩,有时又排挤她,反复多次的”,阿晴爸爸接着说。“初一的时候,还有个男孩嘲笑她,说她穿的老土之类的,她妈妈跟对方家长沟通过,事情就过去了。后来又说有几个补习班的同学吓她,都把她吓哭了,害怕得晚上不敢自己睡,她妈妈就陪她睡,那段时间情绪很不好”。“那她最近情绪怎么样?”

 

 

刘承洛问。“时好时坏吧,刚做完电休克治疗的时候会好一些,但前几天又哭了,一天哭了4次”,阿晴爸爸叹了口气。“其实孩子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的,班级前10名,还是学习委员”,阿晴爸爸语气里带着自豪,“可是上了初中之后,学习方法没跟上,加上同学欺负她,反正各种不顺心的事。

 

 

学习压力也大,经常做作业到12点,早上6点又得起来,初中那两年,她睡都睡不好”。“到了初二上半年,她突然很努力,成绩在年级里提高了几十名。可是后来又直接躺平了,成绩又下来了,她说我不要努力了,很累。”“那阿晴说你们偏心,你们觉得是这样吗?平时她跟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我问。妈妈点点头,“偏心是有,她还有2个弟弟,我们照顾弟弟,对她的关注确实少一些,她经常说妈妈偏心,对弟弟好不对我好。她小时候是外婆带的,但跟我们住在一起,晚上都跟外婆睡,所以跟我们不是很亲,但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是有两次跟我吵架,她就用力把门一摔,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后来心理咨询做了1年,那个治疗师怀疑孩子可能是双相,让我还是要带孩子去看精神专家,我们找了个比之前更加有名的精神专家,孩子做了一些表,专家也说是双相,开了药。她刚开始时吃药很不习惯,总是犯困,过几年就好一点了”。刘承洛看了一下,阿晴服用过奥氮平和碳酸锂,后来调整为喹硫平、碳酸锂和丙戊酸镁等。

 

“后来医生说要住院,电休克就是在住院的时候做的,隔天一次,最近她才出院,我们就到这里来了。”“那个控制她的声音消失了吗?”阿晴父母一直没提幻听症状,我不禁问道。“她说那个声音好像变成一种思维了,而且才做完电休克,她说什么都记不得了,但经常流眼泪,还是等下让孩子好好跟您聊聊吧”,阿晴妈妈说。

 

“那阿晴现在还在上学吗?”“她本来应该是去年参加中考,但老师劝她不要考,去渎职中,她挺失落的,也不愿意渎职中。我们就给她上了国际高中,第一个学期成绩很好的,老师表扬她,她也很开心。但今年下学期开始,她就经常请假,有一次还把手机摔碎了”。阿晴的爸爸妈妈介绍得差不多了,就随工作人员到等候区去了,把更多的面诊时间留给了女儿。

 

 

阿晴的情绪很平稳,她看到爸妈走了,就剩她一人了,还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刘承洛对她说,因为她才做完改良电休克治疗没多久,所以有短暂性的记忆力下降,记忆提取功能受损,也就是很多以前的事印象模糊了。这可以说是电休克治疗的副作用,但从心理上讲也可以说是一种治疗,以前不开心的事不太记得了,情绪也就变得好多了。但一段时间后,这些记忆又会慢慢浮现出来,记忆提取功能会恢复正常。

 

“所以,现在我们只要谈你想得起来的事就可以了。那你觉得,你现在记得的,从小到大发生过哪些事情对你的影响是比较大的?想起来是不开心的?”阿晴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只好说,“那我来问吧,你能想起来多少就说多少,可以吗?”阿晴点了点头。“爸爸妈妈刚才说你小学时被排挤、欺负,当时的情绪应该挺难过的吧?”

 

阿晴说:“是的,我当时都直接在她们面前哭出来了,她们还嘲笑我,还对我做鬼脸。其中有一个人是我邻居,她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后来变得排斥我,然后又跟我和好,然后又排斥我。”“那她们为什么排挤你?会不会是嫉妒?她喜欢的男生正好喜欢你?”我遇到的青少年女性来访者里面,有很多人遭遇这种情况。

 

“我们那时才初一年级,补习班男生很少,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但我也不知道为啥,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感觉,这位“邻居”是故意对阿晴忽冷忽热,“你听说过精神控制吗,本来是搭讪艺术,但后来引申为对别人进行精神控制。你这个邻居虽然不一定知道精神控制这个东西,但我觉得,她的心理好像也有点问题,好像有点故意玩弄你?”“对,她脾气很大,还砸东西,后来上了初中她也被人排挤了”,阿晴说。

 

“那你被人欺负,你告诉爸妈了吗?”“呃,我不记得了,可能讲过吧,也可能藏在心里不说。我小时候跟爸妈不熟,亲不起来,就跟外婆熟”。“那你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没有什么行为和做法,对你情绪影响比较大的?比如爸妈吵架之类的?”“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我爸很忙,妈妈有时也要帮爸爸,跟我交流很少。我跟大弟弟还挺熟,但有时会打架,是他打我,我是被打的那个,但他也不是打很重,我的小弟弟就在旁边说我好可怜”。

 

 

“到了初中,我又遇到2个很讨厌的数学老师,他们嘲笑我喜欢的明星,还让全班一起嘲笑我。我参加学校的文艺表演,数学老师说我只会搞些有的没的,不好好学习。那时候我中间努力过一段时间,后来摆烂了,数学老师就来骂我!”刘承洛感到奇怪,“为什么中间突然很努力了一下?你爸爸妈妈刚刚也说到了这一点,但没说原因。”

 

“因为我想养猫,爸妈说如果我能考到年级前100名,就可以养。我就拼命学啊,真的考到了,爸妈就买了只猫。但很快就是寒假了,我们要回老家,那个猫没人照顾,如果寄养宠物店又很贵,最后就把猫退回去给卖家了。后来我有说过想再养的,但弟弟说已经花了很多钱了,爸妈也不同意,就没养了。”

 

“那么想养猫,是想有个陪伴?”“对啊!唉!”阿晴重重叹了口气,“后来快到中考了,我本来还想再努力一下的,但老师让我别参加中考了,说我考不上高中的,我就很受打击,彻底躺平了”。“所以你初一不肯上学,一到学校就不舒服,主要是因为那两个数学老师?”“对,很讨厌看到他们,好不容易第一个数学老师走了,结果来了一个新地对我更狠。班上的同学我也很讨厌,有几个女生在背后攻击我。所以我后来一次也没回过那个学校,不愿意再踏进去一步,除非有很重要的事。”“那爸爸妈妈送你去读国际高中,你在里面成绩不错啊,为什么还是坚持不下来?”

 

“主要是同学的素质不好,有些人对我挺友善的,有些就真的是,随随便便就用不好语言去说别人,说谁谁谁很贱。我接受不了这个,我能接受他妈的这种粗口,但贱这个字我接受不了,但他们就是天天说。还有一个男的,还攻击过我,但原因我忘了”。“会不会是喜欢你,想引起你的注意啊,有些男孩是这样的,当然这种方式确实不好”。阿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爽朗。

 

“那大夫诊断你是双相障碍,你查过这个病吗?会不会觉得害怕?”“我好像在抖音查过这个病,但是忘了,对这个病现在没啥感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听到的那个声音,后来有变成一种思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声音只是在疫情刚来的时候出现过3、4次,后来就是思维了。就是,比如我面前有3杯水,我会有种思维,如果不喝其中某一杯,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比如做题有4个选项,这个思维就会告诉我如果不选某个的话,接下来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然后我跟心理咨询师说过,我想过自杀,咨询师就跟妈妈说了,妈妈很担心,跟我说过你不要说死这个字眼。所以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敢去做4次,就是谐音嘛。比如我要是不小心连续点了4下手机,我就赶紧再点一次,不然心里很不舒服”。“那除了家庭的,同学的,还有没有别的比较大的事?比如,恋爱方面?”现在很多中学生的眼里,谈恋爱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了,特别是像阿晴这种一直比较孤独的孩子,在感情方面有可能发生过一些事。

 

“有,我谈过,但每次都是那个对象劈腿了,我就赶紧跑了”,阿晴害羞地笑笑。“你说每次,那看来不止一次啊。我稍微八卦一下啊,你谈过几个男朋友?”阿晴哈哈一笑,说道,“我还谈过女朋友呢,不过已经分手很久了,她也劈腿,而且还是跟一个男地在一起,幸亏我没有真的对她动心。”虽然刘承洛接触过的青少年有不少有同性恋经历,但听到这里,刘承洛还是惊了一下,“那你为啥跟女生谈恋爱啊?”

 

 

“因为她跟我表白啊,我那时跟她聊得来,我以为我跟她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她说她喜欢我。我也能接受,因为我对性别看得不是那么重。但被她劈腿后,我现在还是觉得喜欢男性,可能我长大以后才能确定性取向吧,总之现在偏向于找男的。”“那你父母肯定是想你找个男的”,我说。

 

“我妈知道我有过女朋友,最近她还问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跟爸妈熟起来,就是因为这个病,从这个角度讲,这个病是好事”,阿晴又哈哈哈笑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为啥总是被人劈腿?你回想一下,你谈恋爱的时候,会不会去讨好别人?”“我会从他们身上寻找我想要的安全感,如果能找到,就会喜欢他们,但不会说掏心掏肺,还是有点防备的。不过,可能行为上,是有点讨好,前面几任怎么谈得我忘了,但最后一任,好像是出现过这种情况。”“还有就是,我现在比较想要一种稳定的感觉,接受不了突然的变化。

 

 

比如说,突然转学来一个同学,或者换个老师,我就很不舒服。”接着阿晴问了一些关于我和我们中心的疑问,刘承洛也向她介绍了我们的记忆重组诊疗模式(MRP),还解释了外显记忆、内隐记忆、多重性病理性记忆等概念。最后,她说,“我还有个问题,这个病会传给下一代吗?因为我有个亲戚就有精神障碍。”“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很多人都有这个担心。像你说的这种情况,你亲戚里有精神障碍来访者,然后你也得病了,在精神科里,这叫做家族史,很多精神专家会认为你的病主要是因为遗传。”

 

“像你被诊断的双相障碍,医学书籍里面说这个病遗传度高达80%,听起来吓死人,是不是来访者生了孩子的话,孩子有80%的可能性也会得病?其实我们查过这个数据最初的出处,那个原始的文献,还写过文章,这个数据其实是站不住脚的,不是我们所以理解的那种基因遗传。”“首先双相障碍不是单基因遗传病,多基因遗传方面也找不到答案,如果一定要说有遗传因素的话,现在越来越多研究人员认为双相有表观遗传学因素。”

 

“但这种因素是后天可逆转的,比如运动、睡眠、饮食、家庭环境,都可以影响这种表观遗传因素。就像你到现在为止虽然总是遇到渣男,还得病了,但只要你后面真正康复了,不找碴男了,找到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再好好教育你的下一代,那你的孩子还是能心身健康地成长的,所以不用担心。”

 

阿晴又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趁着她情绪好,我提醒她,为什么我们总是遇到渣男渣女?他们“渣”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我们也要反省下自己,找对象的眼光和标准有没有一些不足。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刘承洛让阿晴休息了一会,接着把阿晴爸妈请了回来,提供我的初步分析和意见。我首先谈了阿晴的诊断,为什么有的大夫诊断抑郁症,但有的诊断双相障碍?我猜测,有可能是精神专家得知她曾经跟母亲发生过较激烈的冲突,用力摔门,还把手机砸破了,认为这是易激惹,属于轻躁狂/躁狂发作,所以诊断双相。又可能是阿晴的抑郁症状并不十分典型,情绪时好时坏,有时遇到一些好玩的事还会哈哈大笑,精神专家倾向于认为这是非典型双相障碍。

 

 

 

 

 

但从刘承洛看来,阿晴没有过心境高涨、觉得自己很厉害、目中无人的心理状态,也就是说,没有真正典型的轻躁狂/躁狂发作,不宜诊断为双相障碍,还是抑郁症这个诊断更加准确。她还有一点激越状态,有时有点脾气,但不严重,现在孩子自主意识很强,跟父母有时发生矛盾也正常。可是,阿晴的敏感多疑很明显,尤其是在与同学、老师的相处中,总感觉自己受到伤害,在人际关系上屡屡受挫。她还有典型的学习障碍,在初一时就出现了,一度死活都不肯上学。有的大夫可能会把这诊断为“校园焦虑症”,甚至“校园恐惧症”,但其实这是严重学习障碍的表现。现在阿晴服用精神科药物,还做过改良电休克治疗,这两种治疗的副作用往往会进一步影响她的学习状态。也就是说,如果从主流精神医学的角度看,刘承洛认为对于阿晴来说更准确的诊断是:抑郁症伴激越状态(轻度),偏执型人格改变,学习障碍。

 

 

那从我们记忆重组诊疗模式(MRP)的角度看,阿晴属于比较典型的病理性记忆潜意识失调(PSMD),这是刘承洛根据临床心理干预实践经验,提出的新的病因学诊断。也就是说,阿晴得病的主要原因是成长经历中遭受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是生活中那些不开心的事,虽然每一件都不算重大(至少从面诊中没有得知),但不断累积、叠加,逐渐导致她出现了精神心理症状。

 

 

那具体是哪些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呢?一方面是原生家庭的,另一方面是校园经历。阿晴父母都是天津人,有一定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当然,不算特别严重,他们还是非常爱女儿的,但客观上确实缺少了关注和关爱,阿晴从小就觉得父母偏心。虽然外婆带着她,对她也很好,但跟父母的疼爱还是有区别的。阿晴那时候肯定会难过、委屈、愤愤不平,甚至觉得父母根本就不爱自己。

 

这中间很可能还发生过一些事,对阿晴造成了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尤其在她幼年的时候。这些事还影响到了她的性格,导致她比较胆小怕事,敏感多疑。只是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那些事了,如果一定要找的话,刘承洛一般会用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技术(MRP)去寻找。而且,父母不够关心她,外婆跟她的代沟又大,弟弟又欺负她,这导致阿晴感觉非常孤独。

 

 

所以她虽然性格比较敏感,但又非常渴望得到同伴的友情,她很可能会在行为上比较讨好别人。现在的孩子交友圈就是一个小社会,有的甚至从幼儿园就开始了,有些孩子拉帮结派、对弱小同学孤立排挤。那个欺负阿晴的邻居女孩,可能就看出了阿晴的性格,不但胆小、好欺负,而且只要对她好一些,她又会心软接受,所以反复玩弄她。她在家没人可说话,在外面又没有真正的朋友,兄弟姐妹是多,但其实缺乏真正的陪伴。在学校又遇到经常批评自己的数学老师,到了国际高中发现同学的素质不高,谈恋爱又遇到渣男,她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自然会影响到情绪,学习状态也反反复复,时好时坏。

 

 

所以阿晴很想养一只猫咪陪伴自己,她爸妈虽然把猫咪买回来了,结果遇到过年,又把猫咪送走了,而且再也不同意养了,阿晴其实很失望。“所以你们还是不懂得孩子的心理啊”,我忍不住对阿晴爸妈说。至于阿晴的幻听,内容主要是听到声音否定自己,说自己不行,我们以前也遇到有类似症状的来访者。

 

根据以往的记忆重组的经验,这很有可能是以前总是有人否定阿晴,说她能力不行,什么事都做不成。这有可能来自老师,也有可能是父母。所以,我提醒她父母一定要反思,如果以前无意中说过类似的话语,现在一定要改变,多给阿晴及时化、具体化的肯定。因为现在阿晴虽然看着情绪挺好,但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哭,而且随着记忆能力恢复,她的情绪症状很可能再次出现,表现为病情反反复复,总是好不了。还有谈恋爱的问题,阿晴在选对象时,容易不理性,只要别人对她好一些,她就愿意跟别人在一起。其实是她希望被呵护、被重视的感觉。所以刘承洛提醒阿晴父母,尤其是她爸爸,从现在起一定要加强自我反省、改变和提升,多疼爱、陪伴女儿。

 

 

要跟女儿建立亲密的亲子关系,让女儿增强对“渣男”的识别和抵抗能力,这样阿晴才不会被别人的殷勤和甜言蜜语迷倒,对同伴的心理需求也会更加理性。阿晴爸爸有点惭愧,“说来确实也是,我以前只想着挣钱,对她不太关注。现在家里条件是好了,但她跟我就疏远了。她出院之后,我们答应带她去玩,但我儿子也想去,后来又带了一个儿子的同学。阿晴就一直不开心,说我们明明说还只带她去玩的。我要跟她聊一聊,好好道个歉。”

 

看得出来,阿晴的爸爸还是要有一定自我反省意识和能力的,对女儿也是真的疼爱。我告诉他,“就算在外面的事业再好、再牛,可如果孩子出现问题了,一说到孩子,马上就蔫了,因为根本无话可说。这代父母,都希望孩子有出息,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是没有白活,也是对社会作出贡献!”阿晴爸爸也很感慨,“对,自从孩子住院了,我们整整一周都睡不着,心发慌,整个人都苍老了。我后来看到你写的文章,我们是真的很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在面诊最后,刘承洛向阿晴一家人介绍了我们的临床心理干预模式,主要是利用记忆重组技术(MRP),先重组阿晴症状背后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比如为什么经常痛哭?为什么会有“控制”她的声音或思想?除此之外,还要阿晴父母进行深入的家庭指导,引导他们更加深入地改变家庭教育方式,女儿才能康复得更好。此外,还会引导阿晴建立高效学习状态和越挫越勇的高逆商等。刘承洛建议阿晴父母可以在继续服用精神科药物的基础上同时进行心理干预,父母赶紧去掌握科学精神心理学知识,不要恐惧,努力改善家庭关系和亲子关系。等到阿晴的情绪越来越稳定了,再想办法提升学习状态。通过这种方式,阿晴能逐渐走出来,刘承洛也提供了一些更加具体的建议和做法。总的来说,由于阿晴刚接受过电休克治疗没多久,对很多事件和感受记不起来了。

 

整体情绪比较平稳,表面上给人感觉病情不重。但希望她和她父母、以及有类似情况的来访者和家属要意识到,这种“改善”和“好转”是电休克治疗带来的暂时效果,主要作用是快速缓解严重的情绪症状,降低来访者的自杀风险。父母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想办法真正地解决疾病背后的心理根源。

京ICP备2021025007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