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公园的夜景,刘承洛坐在沙发上想起了之前的来访者阿莹。阿莹的妈妈在她的小时候经常出去玩,她带着阿莹到过很多地方。阿莹在这些地方学会了很多不文明的行为,而且她的脾气也变得非常急躁。阿莹的妈妈对阿莹很好,会尽量满足阿莹的想法,这让阿莹对父母就很不尊重,经常呼来喝去。
阿莹进入中学后,她想和同学维持友谊,但因为阿莹的自私和对朋友的不尊重。她很难维持长时间的朋友关系,在她的朋友知道她的脾气和性格之后,都选择离开和疏远她。阿莹的内心感觉到了很愤怒,觉得都是朋友的问题,她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寻找问题。阿莹在网上通过消费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巨大的花销让阿莹不惜威胁父母,这让她的父母感到阿莹的问题已经变得很严重了。
教育孩子到底能不能责骂呢?这其实没有标准的答案,总的来说,如果父母要打的话,必须讲究科学方法和原则,而且一定要杜绝语言暴力,否则就会对孩子造成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如果情况反过来,孩子打父母那咋办?
可能有些父母一看这个问题,顿时老泪纵横!有部分抑郁症、双相障碍来访者的家长向我哭诉,“刘承洛,孩子得病之后对我们拳打脚踢,我们真的很痛苦!”有些孩子虽然不是抑郁症、双相障碍来访者,但情绪容易激动,有一定暴力倾向,跟父母发生矛盾时也容易动起手来。
如果孩子出现精神障碍后暴躁易怒,父母该怎么应对?我们还想再次深入地谈一谈这个话题。因为孩子打父母会带来巨大的风险,而这又往往是家庭中秘而不宣的事,父母十分无助。希望我们以下的分析和建议,能帮助这部分父母较快缓解问题,避免悲剧发生,改善亲子关系,早日找回家庭的温暖。由于刘承洛是一名心理干预专家,我所接触的“孩子打父母”情况,主要集中在青少年、年轻人抑郁症、双相障碍群体。这些来访者之所以“性情大变”,得病后容易对父母愤怒,主要是因为他们遭受过来自父母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比如小时候经常被父母批评、指责、贬低,甚至又打又骂,这本来就是他们患病的心理根源之一。那当他们患病后,尤其是意识到父母对自己造成过心理伤害后,往往非常愤怒。
有的来访者如果接受过精神分析,甚至认为自己的病都是父母造成的,将所有责任都归咎于父母。他们在家情绪爆发时,往往事先指责父母,甚至辱骂。很多父母也意识到自己对孩子造成心理伤害了,也怕反驳的话会进一步刺激孩子,所以往往忍着,任由孩子辱骂。但很快,孩子发现父母不敢反抗,而且因为病情一直没有好转,他们越来越愤怒、绝望,就容易发展到动手打父母。
而且很多来访者服用精神科药物,尤其是抗精神病药,出现代谢综合征的副作用,表现为身体迅速发胖,体重增加。本来很多孩子就比父母高大,胖起来后就更加壮硕了,当他们狂怒时,真的像一头失控的猛兽,让父母非常恐惧!一位来访者身高超过1米8,体重达200多斤。他在家曾多次暴力殴打父母,还威胁父母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是说出去,看我不打死你!”。他的妈妈非常痛苦,甚至一看到儿子向自己走来就条件反射般地害怕。像这种情况的来访者家庭,我接触过很多。本来孩子得了抑郁症、双相障碍,父母的病耻感就很强,不敢被别人知道;现在孩子打自己,就更难以启齿了。这部分父母恐惧、羞耻,也很后悔。他们中不乏成功企业家、大学教授、公司高管。
可不管他们在事业上多风光,遇到这个问题时仍然很痛苦,很无助,甚至一边倾诉,一边落泪。当然,有的来访者打父母时,相对来说下手没这么狠,父母暂时没有生命上的危险,尚能承受。父母也暂时未向外界求助。他们有可能是觉得这是“家丑”,有可能是忌惮于孩子的威胁,也有可能是他们怕告诉了大夫后,大夫会加药,或者对孩子进行强制治疗,他们心疼孩子。
可父母也意识到,如果长期这么下去,孩子一不高兴就打父母,何时是个头?会不会助长了孩子的暴力倾向,以后孩子有可能走上犯罪道路?还有,有一部分孩子没有出现抑郁症、双相障碍,又或者父母还没有带孩子去看病,未被确诊。但他们也在家里出现打骂父母的行为,尤其是男孩比较多见。
比如我们分享过的案例阿俊,他小时候经常被爸爸打,可到初中时,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老爸有点害怕自己了。他在家变得狂妄起来,不但不怕爸爸打了,有时还打回去。后来,他越来越习惯在家里用暴力解决问题,激动起来连妈妈也打。有一次他跟妈妈吵架,他一下掐住妈妈的脖子摁在墙上,妈妈呼吸不了,窒息的表情很吓人,阿俊才猛然恢复理性,赶紧松手。她妈妈非常后怕,也终于开始重视孩子的心理问题。所以,这部分父母的痛苦、担忧都是真实存在的。孩子在家打父母,这种行为不但不被法律和社会道德接受,还会带来极高的安全风险,如果不及时解决,很容易酿成悲剧!父母如何理性、有效地应对?
那这部分父母到底该怎么办?尤其是孩子是抑郁症、双相障碍来访者的话,父母该如何应对?也就是说,第一,父母要先理解孩子的内心活动和感受,也要理解孩子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心情,先做到对孩子共情。绝大部分孩子其实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是不被社会接受的,万一曝光了,自己会被千夫所指,甚至被网暴,他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有的孩子打完父母后,甚至会真诚向父母道歉、买礼物,可下一次遇到类似情况时,他们又难以自控了。这其实是大量叠加性心理创伤被激活后,引发了强烈的负性情绪,孩子失去了理智。
第二,父母要有底线思维,并且一旦确定了合理的底线后,就要坚决执行,可以是报警或者强制送院治疗。上面说了,孩子打父母这种情况,如果父母一味忍耐、纵容,不但生命安全风险很高,也是害了孩子。这样的孩子长大后难以找到稳定的伴侣,即使结婚了,婚姻也不会幸福,极可能对自己的妻子、孩子家暴,孙辈又容易罹患抑郁症、双相障碍、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精神分裂症,然后家庭破裂。孩子甚至要受到法律严惩,而且容易犯罪。说得更严重些,万一孩子情绪严重失控,咱们孙子孙女真的有可能被打死!
所以,父母一定要深刻地想清楚这一点,这个问题无法逃避,我们需要勇敢面对,保持理性,万一孩子触犯了底线,要有力、坚决地执行,坚决把孩子强制送院治疗,或者报警处理,不要因为心软、害怕而耽误了孩子。我上面提到的打父母的那名来访者,后来他父母实在忍受不住了,把孩子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孩子出院后,不敢对父母肆意妄为了,强制住院的经历让他形成了一定的恐惧性条件反射,再想打父母时心里有所忌惮,也就更容易恢复理性。
而且,很多孩子虽然知道不该打父母,但他们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不愿意接受相关的心理治疗。那如果父母明确了底线,并且坚决执行的话,就有利于孩子只能去面对这个问题。还有,父母还要提前了解做好预案,比如万一要强制送院的话,可以选择哪些医院?如何保证过程比较安全、顺利?这都要提前了解好,而不是到时再说,不然孩子很有可能以为父母只是吓唬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
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底线也有所不同,父母可以跟孩子商量,让孩子有一定的选择权,但也不能完全让步。有的家庭的底线是,孩子可以骂父母,但绝不能动手;有的则是必须避开要害部位,并且有次数的限制,而且要求孩子接受心理干预。有的则是设立时间限制,比如在3个月内,如果孩子的情绪和暴力问题还是得不到有效缓解的话,那就要去就诊,或者接受专业的心理干预。在孩子情绪比较稳定,认识比较理性时,父母最好引导孩子明白,为何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为何要设置底线和之后的强制措施,以及让孩子参与到底线设置的过程中来。这样,孩子守住底线的可能性更大。第四,设置底线和强制措施不是目的,更重要的前提是,父母必须深刻地自我反省、改变和提升,改善亲子关系和家庭关系,通过持续的科学的心理干预,重组孩子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吧。
否则,设置底线的本身就会给孩子带来更多的病理性记忆。如果父母能做到这一点,孩子的情绪、行为问题会有明显好转,有肉眼可见的进步,家庭氛围也会温暖、融洽,孩子的暴力行为会明显减少减轻。此时,父母要及时给孩子肯定,还可以在孩子在意的方面给予一些奖励,促进良性循环。这也会使孩子更愿意积极地面对问题,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