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现躁狂发作,家长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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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上的来访者的干预记录,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来访者阿青让刘承洛印象深刻。阿青的脸圆圆的,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语速比较急促。阿青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表演。和同学相处得也比较融洽,她的脾气不好,性子很急经常和同学发生争执,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会动起手来。

 

 

进入初中后,阿青父母对她的管教少了很多,在住校的日子里,阿青受到寝室同学的影响,学会了一些不好的行为。她的脾气变得更加火爆,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和同学大打出手。阿青在班级上变得更加嚣张,对班主任的话语也不放在眼里,在一次和同学的争吵中,阿青情绪失去了控制,出现了行为问题,尽管阿青的妈妈再三恳求,阿青还是回到了家里。

 

 

阿青对男性有厌恶的感觉,在公共场合看到男的会不高兴,连听到电视机里的男性声音都会发脾气。了解到阿青的问题的时候,刘承洛思考的是,阿青父母是否在学习方面过分严厉、严格?尤其是阿青的爸爸,是不是对女儿造成了大量多重性病理性记忆,父女亲子关系非常恶劣,导致女儿有排斥异性的心理?这些猜测来自我们临床深度潜意识心理干预的实践经验。可深入了解发现,阿青父母对女儿的要求不算严苛。她爸爸陪伴她的时间是比较少,但整体上很宠她,用妈妈的话来说是“有求必应,没有底线”的那种。那为什么阿青会得病、上不了学,还排斥男性?从面诊中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很有可能与阿青父母无意中犯下的失误有关。

 

阿青一开始对我们缺乏信任,她和妈妈走到楼下时犹豫了,“还是不上去了吧?”妈妈认为,女儿可能想起以前也找过精神科大夫和心理咨询师,但效果不大,所以对这次面诊也缺乏信心。她耐心地劝了一会,阿青还是同意了。面诊开始后,阿青妈妈说,女儿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没法上学,“她其实很想去学校,但不肯去,也不敢去,一上学就很焦虑,怕考试考不好,到了下午还会非常累,上课没法集中注意力,其他倒没有什么症状”。“还有一点,我很困惑,她很抵触男性,从小到大很容易跟男性吵架,人家一个动作就会惹怒她,情绪很大。有时她听到电视里有男性的声音,她都会暴躁、发脾气。现在带她出来,只要公共场合有男的,她就不开心,但不会有过激行为”。

 

 

阿青妈妈说。“那对男的老师呢,也很排斥吗?她不想去学校跟男的老师有关吗?”刘承洛问。阿青妈妈说,“她对老师的感觉不分男女,只要是严厉的,都不喜欢。比如现在的体育老师比较严格,罚她跑步,她就很讨厌。可是像历史老师,也是男的,但不骂人,她就不是很抵触了”。“那她跟爸爸的关系怎么样?会比较差吗?”刘承洛又问。如文章开头说的,这时刘承洛的猜测是其父亲对女儿的教育方式可能比较简单粗暴,造成了大量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可是阿青妈妈说,“关系不算很差吧。她爸对她很宠的,有求必应,没有底线。但有时爸爸心情不好,会无意识地冲她发火,就是会有一些语言暴力,肢体暴力从来没有。爸爸知道她得这个病之后,会特意去抱抱她,但她觉得这样很假。”

 

 

阿青爸爸冲女儿发脾气,这肯定会造成一些亲子隔阂,但总体来说,父女间的亲子关系确实不算恶劣,不至于让阿青如此排斥男性。刘承洛请阿青妈妈详细地回顾女儿的成长经历,应该能找到更多线索。妈妈回忆,阿青出生后,3岁前白天主要是保姆带,晚上是妈妈带,“最让刘承洛惊讶的是,她不到1岁就会骂人了!”当时阿青大概11个月,会讲一些话了。有一天阿青妈妈与邻居发生冲突,双方吵起来,声音很大,外婆抱着小阿青站在旁边。突然,阿青用手指着那位邻居,嘴里咿咿呀呀的,表情很生气,似乎也在骂对方。“那个邻居是男的吗?”我问。“不不,是女的”,阿青妈妈说,“我当时就纳闷,怎么那么小就会跟人吵架了。”

 

“再大一点,她会走路了,会找别的孩子玩了,结果跟周边邻居的男孩子吵了个遍,甚至打人,抓起别人的手臂就咬。其实人家也没有做很过分的事,但她表现很激烈。最后没有小男孩愿意跟她玩了,别的家长也躲着。跟女孩玩的时候好一点”。阿青妈妈也思考过原因,“我现在想起来,当时带她的那个保姆,就很喜欢跟人吵架,应该对她造成了影响。我也很后悔,当时随便找了个人来带,没意识到这个保姆的素质很差,唉!”阿青3岁后上幼儿园了,家里把保姆辞退了。“她上幼儿园之后就没再跟小朋友发生很大的冲突了,一直到小学三年级,都没什么大问题”。

 

小学四年级,一次较大的打击来了。阿青有段时间没做作业,最后被老师发现了,在全班面前挨了批评。“她本来是班干部嘛,成绩很好,经常拿三好学生奖状的。但这件事之后,有些同学就经常拿出来说,我们也狠狠地骂了她。她就开始不肯上学了,去了学校就肚子疼、头疼,可去医院又没检查出问题。”妈妈带阿青在当地医院看精神专家,诊断是轻度抑郁,“医生问我要不要吃药,我说能不吃就不吃,但非得吃的话那就吃吧,最后医生没开药。”

 

阿青妈妈又找老师沟通,让班主任多照顾,阿青有时去学校,有时不去,断断续续上了2年,成绩也还不错。可到了六年级,又遇到事了。“当时她跟一个同学吵架,话说得有点过分,被一个女老师知道了。这老师也知道一点孩子的病,就在班上说,阿青这样的人不值得做朋友,大家别跟她玩了。当时阿青请假了,是同学事后告诉她的”。“哎哟她好生气啊,说要报复那个老师。今天来之前还跟我说起这件事,说自己变成这样都是那个老师害的”,阿青妈妈说。

 

阿青还去过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就诊,诊断是中度抑郁,大夫认为她不算很严重,家离上海也远,劝她还是在当地治疗。后来阿青开始吃精神专家开的药,希望能快速解决上学的问题,“但吃了也没用,还是上不了学,她又不吃了,她自己也很痛苦。”妈妈也带她找过心理咨询,但目前的效果还不大明显。阿青妈妈说,“她得病之后,我就很关注心理这方面,后来是在官网看到了你们的文章。我觉得她就是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她之前每次跟男孩子起冲突,我们就批评她,有一次就批评一次,病理性记忆不断加重。”“所以我现在跟爸爸沟通了,孩子得病,可能是我们的原因,当时不应该去批评她,应该去疏导她。我们改变之后,她是好了一些”。

 

“之前阿青跟两个小表弟起冲突了,她好生气,不停发微信骂表弟,说了很多恶毒的话。但我的表妹,也就是那两个小孩子的妈妈,她很理解我女儿,还买礼物送给她,说不是她的错。”“所以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阿青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买礼物送给两个小孩子,对表弟很好”,妈妈说着眼眶就红了,“所以这件事我真的很感谢我的表妹,说明孩子的很多行为真的跟我们父母的引导有关。我觉得自己以前做得太不对了”。

 

父母的教育方式有所改变后,阿青在家里的情绪还可以,也愿意跟父母交流,跟妈妈比较亲密。还有一位亲戚给她补课,学习也基本没落下。“但学生总归要上学的啊,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越来越厌学,中考也考不了”,阿青妈妈非常焦虑,“今年母亲节,阿青给我写了封信,说她也想努力读书,她会做个好孩子的。其实道理她都懂,只是她做不到,陷入困难里了。”说起女儿给她写的信,阿青妈妈又抽了一张纸巾擦眼泪。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我又问:“她现在抵触男性,你有没有担心过她以后可能成为继发性的同性恋者?”

 

 

 

 

阿青妈妈说,“这个我问过她,她说,你神经病,我怎么会喜欢男生。但她说过以后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现在社会很开明,不婚不育也没啥大问题,但这可能会影响她以后跟男性同学、老师、同事和领导的相处,学习和工作很容易受挫”,我说。“对,这也是我想带她来见一见您的原因,您文章里写的,就是我所感受到的。她爸爸也看过文章,他也很支持我们来,他说去一般医院,医生不会跟你说这些的”,阿青妈妈再次表达对我们的认可。

 

阿青妈妈说了很多,刘承洛暂时对阿青的病情和病因有了初步的想法。可当然,还得听听孩子自己怎么说。我详细地对阿青做了自我介绍,又介绍了我们记忆重组干预模式和临床实践中的突破性发现。她渐渐没那么拘束了,开口讲她认为令自己得病的事。第一件就是刚才她妈妈说过的,一位女老师在她背后说她的坏话,那时是小学六年级。“当时我跟一个同学闹了矛盾。那个同学人品严重有问题,我们一起吃饭说好了AA制,她吃完了才说不愿给钱,说餐厅不是她选的。我就好生气,觉得我怎么会跟这种人玩!”

 

“上学的时候,她还把我拉下水,去老师那里告状,搞得我也挨了批评,校长还把我骂了一顿。我气得半个月没去上学,后来我回校,发现没人想跟我玩了。”“我一开始觉得好奇怪,后来有人偷偷告诉我,我的英语老师跟全班同学说,好学生是不会像我这样请假不去上学的,她说本来觉得我是班里人品最好的,但现在觉得不是了,而是那个我说人品有问题的同学。”“我就很生气,我请假为什么就是人品不好了?而且我觉得那个同学的人品一点都不好啊,就很离谱!”阿青说起这些事来气呼呼的。“后来上了初中,有一次期中考试我考得比较好,全班第一,年级第二。班里有个男生经常考第一的,但我觉得他其实很傻,人品也没我好。那次公布成绩之后,他就跑来气我,说我拿第一是因为运气好,是捡来的。”“后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好凶,罚我跑7、8圈,我跑不动了,一边跑一边哭。关系好的女同学就跟我说休息下吧,然后那个男的就跟他的朋友过来了,对我冷嘲热讽,说我考试考第一,体育就这么差啊。我就很难受!很生气!”

 

“还有,这个男的长得高嘛,成绩又好,老师很喜欢他。这样很不合理啊。我们有个老师,她会很凶地骂完其他同学,然后马上很温柔地夸奖那个男的。我觉得这老师也太离谱了”。阿青一股脑地说了很多,全都是她在学校的遭遇,刘承洛脑子也飞快地转,努力地跟上她的节奏。其实每次听青少年倾诉与老师、同学之间的纠纷时,刘承洛都很感慨,现在校园里的人际关系真的比我们那时候复杂多了,老师的权威感也下降了,老师做得稍有不妥,孩子们很容易就有想法。我问她,“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相信都是真的,老师和同学的做法也肯定有问题,你很生气,背后骂他们一顿,这完全可以理解。

 

 

可是,如果因为这些事让我们没法上学了,甚至影响到我们自己的人生了,这就很不划算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做错了。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有问题,而把自己的人生赔进去啊。你有没有反思过,你从小到大在人际关系方面,你的情绪反应会不会有点过大?”阿青点点头,说,“有”。“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阿青想了想,说,“一直都有吧,跟同学一起一点矛盾就会很生气,吵架又吵不过他们。我回家跟我妈说,结果我妈也对我生气”。不过阿青也承认,妈妈现在有改变了,现在她跟妈妈的关系比较好。刘承洛继续问她的想法,“那妈妈说,你对男性的抵触比较大,容易起冲突。你是不是一接触到男的,就条件反射似的觉得对方不怀好意,男人没个好东西?会有这种感觉吗?”阿青点了点头。“那问题来了,你们现在懂得很多啊,我也不拐弯。那你对男性有抵触,以后还结婚吗?”

 

“当然肯定要结的啊!”阿青似乎想都没想。“那跟男生还是女生?”“男生啊!”她语气仍然很笃定。“那你有没有意识到,如果你总是对男性有抵触,那我们的选择面就大大变窄了。比如有个还挺优秀的男生在你面前,但你觉得抵触,第一印象不好,就pass掉了。但那个男生可能是个潜力股啊,可能适合你啊,可能就这么错过了。”“还有,你上学会遇到男老师,工作会遇到男同事,很多单位里的领导也是男的。如果你很容易跟他们起冲突,那岂不是对我们的学习、工作都有很大影响,我们很吃亏?”

 

 

刘承洛花了一些时间,希望让阿青意识到,她对于男性的抵触很有可能源于多重性病理性记忆,而这种不理性的抵触会反过来损害她的社会功能。我还讲了我们接诊过的真实案例,那也是个女孩,排斥男性,中性打扮,不穿裙子,说自己是不婚主义。后来我们找到了她排斥男性背后的病理性记忆,精准化重组之后,她对男性的抵触就消失了。阿青很专心听,若有所思,但没有说话。最后,刘承洛问阿青关于上学的难题。她说,“其实我也不是一想到学校就烦,而是特别讨厌科学课和体育课,除了这门课之外,其他课还是挺想去的。”“那如果我们爸爸妈妈努力想办法,跟老师保持比较好的关系,让老师对我们公平一些、照顾一些,你觉得可以去一下吗?”我问“其实也不是老师对我很不好,就是我不想上。比如体育课,我经常拖后腿。”“那可以强化一下吗?多练习一下体能之类的?”

 

 

“没想过,也不想弄,很累。”“就是你啥事都明白,也知道这个问题要尽快解决。但如果真的要做了,就知行难以合一,卡住了,是这样吗?”阿青又点点头,“嗯”。考虑到阿青的成长经历相对简单,能回忆起来的病理性记忆不算很多,所以我适当缩减了和她一对一沟通的时间,希望留有更多时间对她的病情进行分析,并提出一些建议。刘承洛把阿青妈妈请了回来,开始提供我的分析。

 

 

首先是诊断。阿青现在被诊断为抑郁症,这是比较确定的。而且她的病情不算严重,没有明显的自杀念头,也没有自伤自残,在家整体情绪平稳,所以她之前看过的大夫都认为属于轻度到中度。可是,随着心理活动和症状的变化,精神科大夫的诊断也会变化的。如果阿青一直上不了学,对自己越来越失去信心,就有可能发展为重度抑郁症。

 

那她觉得自己未来没有希望了,想到以前伤害过自己的人就会越来越生气,情绪非常激动,甚至可能大吼大叫、在家砸东西,又或者在外跟别人发生剧烈冲突。很多大夫会觉得这是“易激惹”、“躁狂发作”了,然后诊断就会变成双相障碍,她就一下子变成重性精神疾病来访者了。

 

在人格方面,阿青明显有一点偏执型人格改变,在人际关系上有点敏感多疑,容易被激怒。另外,她还有点追求完美,也就是强迫型人格,这个虽然不严重,但会给她带来压力。比如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可现在没法上学,慢慢可能就会比同龄人落后,这会让她很痛苦。至于学习障碍,那就更明显了。

 

但阿青的情况比较特殊,她能在家接受亲戚的补课,还学得不错,说明不是明显的学习效率低下。但她没法自学、自习,一上学就焦虑,尤其非常抗拒某些学科,这也属于广义上的学习障碍。那以上的问题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主要还是来自家庭、学校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比如家庭。其实阿青的父母对她还是不错的,起码比我们接触的很多青少年来访者的父母更好一些。爸爸虽然有时候会冲她发脾气,陪伴少一些,但多数情况下还是宠着她的。这也是阿青还没有极度排斥男性、还没有出现继发性同性恋倾向的主要原因。而且对于脾气比较好的男老师,她还是比较认可的。

 

相比之下,可能妈妈对阿青造成的心理伤害更大一些。阿青11个月大时,妈妈与人吵架没有避开孩子,这是一个较大的失误。母亲激动的情绪,双方粗暴的语气和语言,当时那种紧张的气氛和画面,对小阿青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冲击。而且在那之前,阿青就受到了其保姆的影响。一个脾气急躁、爱跟人吵架的保姆把阿青照顾到3岁,甚至可能也对阿青发过火、说些难听的话,这肯定会对孩子的性格、脾气造成负面影响。当然,确切的影响只能通过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来破案了。

 

所以阿青稍长大后,就很容易与人发生冲突。但妈妈又不懂得理性处理,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她一顿,每次都如此。这会让阿青更愤怒、委屈,更加不懂得自我反省,与人相处时就更容易发生矛盾,脾气更大,陷入了恶性循环。如果阿青妈妈能像她表妹那样,理解孩子、与孩子共情,阿青的人际关系肯定不会出那么多问题。

 

在学校方面,阿青也遭受了较多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主要集中在小学高年级和初一。她当时的性格已经有点敏感、急躁了,当她觉得同学、老师的做法很不合理时,自然更容易生气,又进一步形成心理创伤。以上的病理性记忆叠加在一起,阿青的精神心理状态就出问题了,很多道理她都懂,很多事情也知道该去做,但有心无力,最后学校都没法去了。所以,从这个角度看,阿青也符合刘承洛提出的病因学诊断:病理性记忆潜意识失调(PSMD)。

 

那具体该怎么办?如果按照我们的系统化深度心理干预,最主要是利用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技术(MRP)重组阿青的上述病理性记忆。而且上面的事件都是阿青和妈妈记得的,根据刘承洛的临床经验,症状的背后往往还有很多来访者已经忘记了的、存在于内隐记忆层面的病理性记忆。这些都要进行高效化、精准化的记忆重组。

 

根据寻找到的病理性记忆事件,刘承洛还会引导父母加强自我反省、改变和提升,引导阿青也要加强自我反省,在人际关系中更加理性和注意技巧;而且增强逆商,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减少人际关系对自己的负面影响。由于阿青的学习效率没有明显问题,那进行到这个阶段时,一般来说她就能比较平稳地复学了。

 

如果还有必要,刘承洛可以利用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技术(MRP),帮助她对步入学校、上课、与同学相处等情景建立比较愉悦的情绪,复学就更加顺利。在面诊最后,我分别对阿青和她妈妈都提供了一些建议,阿青接受了我们的系统化深度心理干预,这一点她妈妈来之前就基本确定了。比如对于妈妈,我提醒她和丈夫还要继续深刻的自我反省、改变和提升,尤其是阿青爸爸。上文提及,阿青妈妈说女儿曾说过不想结婚、不生小孩。但我跟阿青沟通时,她比较确定地表示以后还是会要跟男性结婚的。

 

这说明,她的父亲有所改变后,再加上她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在她情绪比较平稳、认知比较理性时,她的婚恋观和性取向还是符合主流的。可是,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当男性带来的病理性记忆被大量激活时,或者她的病情继续恶化,甚至后续多次受到来自男性的病理性记忆的话,不婚的想法就会更加牢固,性取向也有可能发生改变。所以,她爸爸最好抓紧现在的良好契机,持续改善与女儿的亲子关系,父女之间更加亲密,这不但有助于阿青保持主流的性取向,她对男性的不理性排斥也会减弱,甚至逐渐消失。

 

而对于阿青,刘承洛提醒她要加强自我觉察。跟别人发生冲突时,情绪又来了,她可以生气,也可以回家在爸妈面前把人家骂一顿,但也要尽量意识到,“噢,我情绪这么激动主要是过去的创伤被激活了,我要尽量不被它们影响到我该做的事”。当然,光靠阿青自己来调整的话,是比较难的。所以她的父母仍然很重要,不能再批评、否定她了,而要先共情、倾听,等女儿情绪比较平静之后,再引导她注意到病理性记忆被激活了,如何更理性地对待。

 

在重返学校和体能短板方面,还有怎么对待那个男生故意嘲笑自己的问题,刘承洛也提了一些实用的建议,在这里就不一一展开了。总的来说,阿青的情况不算十分严重,又才上初一,时间也不是特别紧张。只要他们一家找对方向,别急于一时,进行科学的心理干预,阿青还是有很大希望重返校园,心身变得更加健康、积极的。

 

在刘承洛接诊的青少年来访者中,阿青的症状和成长经历算不上特别典型和有代表性。但她一些较特殊的病理性记忆事件,给我们带来启发,也能对很多年轻父母带来启发。第一,在孩子婴幼儿时期,其主要照顾者会对其性格、人格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所以请保姆一定要慎重。现在大部分年轻父母白天都要上班,老人家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很多家庭就只好请保姆。父母们不要以为保姆只要照顾好孩子的吃喝拉撒、保证人身安全就可以了,还一定要注意保姆对孩子产生的心理影响。

 

所以,这个保姆的性格、脾气、三观,育儿方法,乃至整个人的素质都非常重要。如果要请,尽量选一个心理较健康的,三观较积极,脾气相对温和的保姆。如果换了几个都选不到,那父母就要慎重了,可能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得考虑自己亲自带孩子。当然,这前提是父母自己的心理要比较健康,性格比较好,不然也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第二,如果请了保姆,父母一定要给保姆足够的尊重,要像家人一样对待她,千万不要高高在上,朝保姆撒脾气。道理很简单,因为保姆如果受了气,她可能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通过一些表情、语言、动作,将负性情绪发泄到孩子身上,最后影响的还是孩子,会留下很多隐患。

 

我们最近接诊的一个来访者,她有个年幼的弟弟。因为父母工作很忙,又要带她看病,不得不请了个保姆照顾弟弟。刘承洛当时就跟她的父母说了这个建议。来访者妈妈一听,头点地跟捣蒜似的,“对对对,我老公就经常不注意,有时对保姆说话的语气不好,就是那种老板对员工的态度”。来访者父亲也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以后必须注意。第三,孩子在外发生人际冲突,不管主要是别人的错还是孩子的错,父母都要先跟孩子共情、倾听,理解孩子的感受,尽量了解事实和事实背后的真相,别开口就批评、说教。我们之前分享过一个真实案例阿琳。她从小有讨好型人格,同学故意排挤她甚至计划着害她,她都认为别人是对的。因为她有一个非常强势妈妈,只要妈妈知道女儿在学校里受委屈了,很快就会冲到学校大吵大闹,指责老师、同学、同学家长。

 

阿琳的同学都怕了她妈妈,自然也不喜欢她玩,阿琳便形成了扭曲的认知:“都是因为我妈妈,同学才这样,所以他们怎么做都是对的,我都得接受”。那阿琳妈妈为什么会这么不理性?原来,在她小时候,经常在学校里被欺负,她回家跟自己的爸爸说,希望爸爸安慰她,结果她爸总是把她臭骂一顿,甚至打一顿,说她惹是生非。

 

阿琳妈妈更加愤怒了,认为都是欺负她的那些人害的。她的报复心变得非常强,只要觉得自己吃亏了,她一定要以牙还牙。女儿出生后,她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让女儿被欺负,不能让她承受自己小时候的委屈。所以,只要阿琳在学校遇到事,她就非常激动,处理方式不理性,没想到反而对孩子造成了伤害。

 

上面面诊的阿青就有点类似这种情况。每次她跟别人起冲突,她妈妈就把她骂一顿。这导致她越来越偏执,发生人际矛盾时越来越容易激动。还有,对于有的孩子来说,当发生人际冲突时,如果是他们非常尊敬的老师对其不理解,也会造成很大的病理性记忆。

 

刘承洛最近接触的一个孩子,他被数学老师打了一巴掌,后来他父亲出面处理,事情就过去了,但孩子耿耿于怀。我们以为是父亲的处理方式不妥,对他造成伤害了。结果孩子说不是,是因为事件发生后,班主任张嘴就批评他,“你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错”;校长还告诉他,让他的爸爸“适可而止”,他觉得这带有一点威胁。这孩子之前很单纯,一直非常敬重班主任,对校长更是崇拜,觉得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他完全没想到班主任和校长会说这些话。某种程度上,他的三观受到了很大冲击,形成了病理性记忆。后来他转学了,希望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但他已经变得对老师比较敏感多疑,很容易跟老师发生冲突,又导致了一连串的、新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

 

 

所以,无论是老师还是父母,在孩子遇到人际矛盾时,我们一定要避免对孩子说负性内容的话,一定要采用良性沟通三部曲:共情、倾听、积极引导。这不代表父母完全要顺着孩子的想法来,但一定要理解孩子的感受。等孩子比较平静了,再引导孩子理性看待事实背后的真相,分析发生事情的原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对方,引导孩子自我反省,建立自我反省的意识、能力和智慧。这样,至少可以避免孩子长大后成为人格障碍的来访者甚至罪犯,甚至培养出孩子的高逆商,更加有助于孩子成人成才。当然,如果父母了解到对方给孩子造成的伤害很大,该维权就应该维权,不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维权的时候注意方式方法,避免给孩子带来二次伤害。

 

刘承洛经常说,在面诊时跟家长、孩子谈得非常深入,再加上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我们经常能通过一个面诊的案例,看到很多父母错误教育方式的缩影,也能看到这些父母犯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我们分享出来,并希望广大父母看到之后,一定要注意避开教育误区,尽量避免在无意中对孩子造成了心理伤害,以免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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