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在刘承洛记忆重组中心进行干预后,她对我们的信赖度和配合度很高,这让记忆重组的干预进行得很顺利。阿静的焦虑程度明显地降低了很多,行为上也出现了积极的变化。阿静妈妈对孩子的期待值较高,对阿静逐渐发生的变化有些静不下心来等待。不免有些焦虑,她的情绪也会在互动中影响到阿静,延缓了阿静记忆重组的进度。
阿静妈妈的变化引起了刘承洛的关注,对于阿静妈妈心里的焦虑,进行了家庭的指导。阿静妈妈认识到自己的担心会让阿静的压力增加,导致阿静的心里也产生了焦虑。这样不利于阿静的康复进度,阿静妈妈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不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阿静。随着干预的进行,阿静的状态越来越好,逐渐回到了返回校园的路上。
随着这几年来刘承洛对神经性贪食症和暴食障碍的临床经验不断丰富,刘承洛对这类精神心理障碍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了。可能有的读者对这个不了解暴食障碍的来访者都有频繁的、难以自控的暴食行为,严重影响他们的社会功能和心身健康。
但它们的主要区别在于,神经性贪食症的来访者暴食后会催吐、吃泻药、过度运动等,希望抵消暴食带来的不良后果(发胖)。而暴食障碍的来访者则没有这些行为。所以,神经性贪食症的来访者往往比较瘦削,很多人无法相信他们长期暴食。主流精神科认为进食障碍是一类独立的精神心理障碍,有的精神专家还认为这是强迫症或双相障碍的一种表现,但刘承洛并不认同。刘承洛从成瘾疾病的角度去理解进食障碍,认为这是“食物成瘾”的表现。而在国外,也有学者提出“食物成瘾”(food addiction)的概念。
来访者一想到吃美食时的放松甚至兴奋的感觉,非常符合成瘾疾病中的“心瘾”特征。这是刘承洛对进食障碍理解的第一个阶段。但进食障碍与其它成瘾疾病相比具有很大的特殊性。刘承洛不可能让进食障碍来访者不再进食。因此,那时刘承洛主要是消除来访者对于某些特别爱吃的食物的心瘾。比如,有的来访者特别爱吃奶油面包,有的来访者爱吃甜饼干,刘承洛就利用深度潜意识下场景重建技术(SRS )消除他们这些特定食品的心瘾,希望解决他们的暴食行为。
这种方法是有一定效果的,再结合家庭治疗、人生规划、高效学习干预等等,有的来访者基本康复了。但后来发现,有的来访者是不爱吃那几种食物了,但情绪波动还是很大,暴食的食物种类不断发生变化,根本问题还是没法解决。曾有一位神经性贪食症的来访者,还被其他精神科医生诊断为双相障碍。刘承洛利用深度潜意识下场景重建技术(SRS )对她进行心瘾消除。一开始,心理干预的效果显著,她多次对我表达感激之情。但到了后期,刘承洛逐渐意识到她明显遭受过来自原生家庭的多重性心理创伤。
刘承洛提出希望她接受深度潜意识下记忆重组,有助于情绪稳定,康复才能更顺利。但她认为自己的暴食问题已得到初步解决,便终止治疗回去了。后来,她的病情复发了。这个案例留有不少的遗憾,也促使刘承洛重新思考进食障碍。随着接诊来访者越来越多,以及心理干预技术的不断更新迭代,刘承洛开始发现进食障碍背后的根源也是病理性记忆,也就是多重性病理性记忆和情绪病理性记忆。这是刘承洛对进食障碍理解的第二个阶段。
刘承洛曾接诊过暴食障碍的来访者阿娟。她身体弱小,但是食量惊人,尤其爱吃饼干,特别是撒有糖霜、巧克力的甜曲奇,一口气可吃掉9、10盒。她的暴食行为只是表象,其实背后存在大量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比如她的父母脾气都很暴躁,两人经常吵架、砸东西,对阿娟也采取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
小时候父母不给她买零食,平时做的饭菜阿娟还吃不饱。而且,阿娟的表妹长得白白胖胖,身体健康,性格活泼,胃口很好,受大人们喜爱。但阿娟从小就长得瘦弱,容易生病,饭量也小,经常被大人们说教,“怎么就吃那么一点点”“怎么吃了都不长肉,你看看人家表妹”。
类似的病理性记忆还有很多。而且她上大学后,第一次离开家庭有了一定的自由,也有了零花钱,她终于可以吃一些以前不敢买的美食了。一次晚自习后,她买了10盒曲奇,走回宿舍的路上一口气全吃光了,觉得非常轻松、愉悦,暂时不用为过去的创伤而焦虑、痛苦了。这明显形成了情绪病理性记忆。
所以,在这个阶段,刘承洛意识到不能光处理表面症状,还必须利用深度潜意识记忆重组来访者的多重性病理性记忆,以及情绪病理性记忆。让他们的情绪恢复稳定,对进食行为恢复理性。再接着,也就是现在,我意识到大部分进食障碍来访者都伴有强迫型人格改变或偏执型人格改变。这是刘承洛对进食障碍理解的第三个阶段。强迫型人格改变是怎么来的?阿静就是典型例子。她从小成绩好,性格好,每次考得好,妈妈就请客吃饭,身边的大人对她赞口不绝。这些情景对阿静形成了情绪病理性记忆,她享受外界的夸奖,非常担心失去,便养成了争强好胜、追求完美、好面子的性格弱点;不断自我施压,要求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色,要比别人强。有强迫型人格的人有个显著的特点,他们特别容易焦虑,陷入灾难化思维思维,遇到挑战时总担心有不可控的负面因素出现,终日提心吊胆。
阿静妈妈也有明显的强迫型人格,阿静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不良影响。再加上阿静小时候就爱吃,在进食方面受到很多的夸奖,也形成了情绪病理性记忆。这导致她焦虑、心烦、无聊,就想通过吃东西来缓解。而她又在意身材,非常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吃完之后更加焦虑,那就更要吃东西了。这就进入了恶性循环。所以,如果当时刘承洛没有敏锐地发现她有这方面的人格改变,没有及时对其进行记忆重组的话,阿静的暴食症不会康复得这么快、这么顺利,甚至有可能不停地波动。就算她不暴食了,但她追求完美的性格也有很大的隐患。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如果她达不到自己设定的目标,遭遇了一时的失败,她很可能会严重地自我否定,出现重度抑郁发作,甚至出现抑郁症。而如果她去主流精神科就诊,精神专家了解到她有暴食行为,吃东西时非常兴奋,就有可能诊断她是双相障碍。
刘承洛对她的强迫型人格进行记忆重组后,她曾回校参加论文答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会像以前那么焦虑了,就算答辩时有老师严厉指正论文的不足,她也理性应对,最后答辩顺利通过。阿静告诉刘承洛这个好消息时非常高兴,但她没有意识到她本有可能面临的巨大风险。若当时她的强迫型人格未能得到高效重组,她准备论文答辩时会高度焦虑,她也难以接受老师严厉指正论文的不足,这都有可能导致她情绪崩溃,答辩无法通过。如果答辩失败,这极有可能导致继发性的抑郁发作,甚至发展为双相情感障碍。
通过这些个案反映出来精神心理规律,希望来访者父母们高度重视。对进食障碍来访者进行心理干预时,刘承洛一定要记忆重组其背后的病理性记忆,还要加强识别其人格问题,也予以重组。不要将进食障碍看作一个孤立的症状,它很有可能不断变化,雪球越滚越大。如果不及时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后续孩子很有可能出现抑郁症、双相障碍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