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在学习上出现了问题,由于学校的环境里遭受到校园欺凌,心理上的病理性记忆会对情绪和上课时的注意力造成很大的影响,很难再继续进行学习,不得不进行休学。
阿亮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的妈妈对他的教育要求很严格,对阿亮的心理障碍了解得不多,对于阿亮的情况,她感到十分焦急,在阿亮休学的期间,带他去当地医院看了精神专家,服用后效果不佳,经朋友介绍和刘承洛记忆重组中心预约了面诊时间,带阿亮到了北京。
刘承洛看到阿亮的时候,他面无表情,显得内向和木讷,才初二的他看起来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
与阿亮深入交流时,刘承洛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有上进心的孩子。他深知学习的意义,甚至认为学习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所以他特别渴望康复,无比渴望能早点回去上学。
可是,每当他想努力逼自己学习的时候,除了焦虑、烦躁,内心还会听到一个真切的声音:“你不行的,别白费力气了,你根本做不到……”
事实上,不单是学习,只要阿亮想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时,脑子里就会冒出这个声音,“就除了打游戏的时候,这个声音不会出现”,这男孩苦笑。
一开始阿亮会跟这个声音争辩,但越争越生气,而且总是辩不过,只好放弃。“刘承洛,我这个是不是人格分裂?双重人格?”,阿亮困惑地问。
对了,说起游戏,阿亮休学之后很爱打游戏,每天至少10个小时。阿亮本来品学兼优,妈妈期望值很高,现在却一下子沉迷游戏,萎靡不振,妈妈简直焦虑坏了,又气又急:“孩子休学之前从来不打游戏的,现在每天打个天昏地暗,手舞足蹈,兴奋得三更半夜不睡觉,上瘾了!”
阿亮在居住地的精神卫生中心就诊过,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服用过碳酸锂、舍曲林、喹硫平、阿立哌唑等药物。药物令阿亮暴躁的情绪有所缓解,但学习的问题和幻听却始终是大难题。
他做过十多次心理治疗,沙盘、认知治疗等等,但他认为不起作用。
面诊时,我还特意询问了饮食习惯,这本来是常规的询问,一般患者都比较正常。没想到阿亮妈妈的回答令我惊讶:“孩子饮食非常不均衡,2岁之前愿意吃蔬菜,2岁后怎么都不肯吃,只偶尔吃吃瓜果”。
我们的临床实践经验告诉我这绝不是遗传,肯定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是说,在吃青菜这个事情上,阿亮肯定遭受过心理创伤。
我问:“2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阿亮和妈妈都不记得了。
阿亮还有一个类似于强迫症的症状,但这个问题并不十分突出,是在后来治疗中他才提及的。在这里我也想简单提一下。
阿亮每次上楼梯都一定要“之字形”地走,而且速度飞快。他知道这样很容易撞到别人,但就是忍不住。
我很纳闷:“为什么?”
他说,曾在书里看到一个气泡理论: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理场,就像一个个无形的气泡,以便与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当人与人之间的“气泡”距离太近时,人们就应该努力调整,不能挤到了自己的“气泡”,失去自身的稳定和安全。
阿亮希望他的“气泡”能更大一些,所以他不愿意与别人距离太近,不然会觉得很挤、很难受。所以上楼梯、穿过走廊时,他就以之字形快速通行,尽量避免与他人过于接近。
阿亮讨厌“挤”的感觉还体现在穿衣上,他非常抗拒贴身的衣服,一旦有绷紧的感觉,他就难受。
阿亮的回答多少有点让人哭笑不得。这个气泡理论其实是心理学中关于个人空间研究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应用并不广泛。阿亮这个孩子思维逻辑能力还不成熟,显然是对这个理论过分解读了。
但他的阐述让我们再一次发现,部分强迫症症状的背后除了病理性记忆之外,还有明显的错误认知。
刘承洛记得非常清楚,面诊时,阿亮和他妈妈详细地介绍情况后,我明确指出孩子明显没有心境高涨、精力旺盛的典型轻躁狂/躁狂发作,他的暴躁是因为病理性记忆被激活,这是激越状态,并不符合典型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标准。
如果按照DSM-5,更符合阿亮症状的诊断应为“抑郁障碍伴激越状态;偏执型人格改变;学习障碍;强迫症”
如果按照我们记忆重组的理念,阿亮是典型的病理性记忆潜意识失调(PTMD),并伴有严重的学习障碍。
所以,面诊中刘承洛除了分析阿亮的病因、患病过程、可考虑的治疗方案之外,还直接指出了阿亮妈妈的不足,给了她一些具体的建议。她必须改变否定式的教育,多给儿子肯定和认可。
至于打游戏的问题,刘承洛建议她不必过于焦虑,孩子内心是向上的,是想学习的,但内心的幻听不停出现,他暂时除了游戏以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缓解苦恼,孩子非常无奈。只要病情缓解,他一定会减少打游戏的时间。
阿亮妈妈和助理沐溪预约了进行治疗的时间,当阿亮跟着妈妈前来接受治疗的时候。当时,阿亮手里抱着iPad在玩游戏,连头都不抬。我们示意他把iPad存放好,但他扭扭捏捏地并不情愿。
妈妈没有责骂,而是温和地哄了孩子几句。阿亮听进去了,关掉屏幕,把iPad收了起来。
在头几次的治疗中,刘承洛详细地向阿亮解释了我们的治疗理念及技术,尤其讲了几个与他病情相似的、最后成功康复的案例,增强他对自身问题的认识,提高康复信心。这对后续的治疗极为重要,这孩子明显太想好、焦虑了,虽然信任我们,但信心不足。
刘承洛与阿亮谈了很久,认为阿亮不吃蔬菜是一个较严重的现实问题。
当时,阿亮不但吃不了绿叶蔬菜,连冬菇、木耳这类素菜也难以下咽了。“我知道要吃素菜,我尝试过,但一吞下去就很恶心,胃里难受,整个人都不舒服”,阿亮也很无奈,“我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所以,阿亮的饮食以面食为主,体型有点胖。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多吃主食不但对身体不好,对大脑细胞也会有所损伤,可影响情绪和思维能力。
所以,刘承洛认为学习障碍的背后有较多创伤,处理起来耗时较长;而不吃青菜背后的心理创伤应该比较单一,相对容易处理。遵循我们一贯从易到难的治疗思路,刘承洛决定先从“不吃蔬菜”这个症状切入。
他说他太想进入深度潜意识状态了,反而压力太大,所以很紧张。刘承洛开导他,教他怎么配合潜意识。
阿亮特别懂事,他感觉自己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十分自责。在大家的安慰及鼓励下,阿亮调整好心态,再尝试第二次潜意识。
据阿亮和刘承洛事后描述,一开始进行得相当顺利,阿亮感觉很放松,也有了较清晰的画面感,潜意识深度较深。可是,当我一提及“不吃蔬菜”的相关话语时,他一下子焦虑万分,“我瞬间就没信心了,觉得肯定治不好”。情绪和思维一波动,他就从潜意识状态出来了。
经过这一次,刘承洛意识到“不吃蔬菜”背后的病理性记忆很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大得多,以至于在潜意识状态下一提及他的情绪波动便非常严重。
我们决定先用刘承洛的办法先处理学习障碍——认知治疗结合深度潜意识下的场景重建技术(SRS)。
这个方法不及病理性记忆重组高效和深入,但也有明显的作用,阿亮和妈妈都同意了。
关于学习,阿亮最烦恼的事有三座“大山”——写作业,看书,考试。
阿亮的字写的不好,歪歪扭扭,写错字了还爱猛涂一通,试卷和作业看上去一片乌烟瘴气,妈妈和老师都经常说他,导致他一写字就焦虑、烦躁,非常不自信。这是他不爱写作业的原因之一。
刘承洛想给他初步建立对写字的信心,也同时做妈妈的工作,教她科学的、正面的引导方式,减少孩子的焦虑。
接着,在中度的潜意识下,刘承洛给阿亮进行关于写作业的积极场景重建。
第一次治疗后,阿亮对写作业的焦虑从原来的9.5分降低到5分(满分10分)。后面又做了近10次强化治疗。越到后面,焦虑程度就降得越慢,最后降到了2.2分。
这个孩子非常有意思。一般患者对自己的感觉打分都是整数,但阿亮的打分经常带有小数点。说明这孩子对内心感受的体会是非常仔细的,也非常认真地、诚恳地对待每一次治疗。虽然有时候不免调皮、好动,但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虽然做作业的焦虑没有完全消除掉,但总体上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阿亮能够坐下来写一会作业了,焦虑感尚能忍受。
接着刘承洛为他处理看书的问题。这个就顺利多了,只做了1次场景重建治疗,他对看书的负性情绪一下子就变成了正性情绪,对于看书的兴奋感达到4、5分。后续又做了几次强化治理,阿亮对看书的兴奋感最终上升到7分。
就在这个时候,阿亮高兴地告诉我,他内心的声音完全消失了,幻听症状没有了。他开心得不得了,自信心明显增加!
他还说:“刘承洛,我现在想起以前我妈骂我,催我写作业的情景,好像有点印象模糊了,甚至有种不真实感,心理也不难受了”。对于以前同学辱骂他的遭遇,他也慢慢放下了。
这让我们很惊喜,说明就算不直接做创伤修复,但通过场景重建治疗,改善学习状态,患者自信心恢复了,也可以间接对病理性记忆起到一定的修复作用。
妈妈也给刘承洛发来好消息,她说,阿亮能够控制玩游戏的时间了。他跟妈妈商量好,每天看书、做作业1个小时,就可以打游戏半个小时。有时,阿亮看书半个小时就忍不住抬头看钟,妈妈提醒他时间还没到,他又乖乖继续看书。
说明他对游戏还是一定的兴奋度,学习也还有点焦虑,但已经能够控制住了。换了以前,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有次,他还一次性背过了一篇英语课文,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治疗后期,刘承洛为他处理考试焦虑的问题。阿亮想起了一个创伤性事件:
一天晚上,他的爸妈都外出了,爷爷在看电视,音量调得很低。阿亮在房间做作业,家里很安静,只有厕所门被风吹得“兹拉兹拉”的声音。
“这就像坐在考场里的感觉,大家奋笔疾书的声音”,他心里非常害怕,怕黑又怕鬼,希望爸妈赶快回家。半个小时后妈妈回来了,阿亮马上过去告诉妈妈,反而被骂了一顿。
这有可能是引起考试焦虑的病理性记忆之一。刘承洛还是用场景重建的方法,通过几次治疗,阿亮对考试的焦虑从7分降到了3分。
阿亮已经离开中心近一年的时间,已经成功复学了,目前状态还不错。
阿亮的治疗经过,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治疗思路的可能性。
按照刘承洛记忆重组中心的治疗理论及流程,一般先对来访者进行认知治疗,主要针对本机构的治疗理论、技术进行解释,建立信任和康复信心。
来访者通过潜意识测试后,便由刘承洛进行深度潜意识下的病理性记忆重组(MRP)。主要的病理性记忆重组之后,来访者的情绪恢复平静、认知得以纠正之后,我再处理学习障碍、人生规划等。
而且,一次深度潜意识下的病理性记忆重组治疗(MRP)可能抵得上几次深度潜意识下的场景重建治疗(SRS)。前者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后者只是从表面上缓解症状。
所以,我们对学习障碍的一般目标是希望消除来访者对学习的焦虑感,甚至建立兴奋感,塑造类似于尖子生的状态。
但阿亮的特殊情况令我们不得不放弃惯有的治疗思路:先进行关于学习的积极场景重建。虽然这速度慢一些,症状的消除没那么彻底,还有两个学习症状有焦虑感,但也算是“曲线救国”,让孩子及时重返校园,不错过珍贵的求学阶段。
总的来说,我们将阿亮从一个“学渣”变成了一个普通孩子,对学习有一点焦虑和反感,但能够接受和控制。这也是大部分学生的学习状态。
刘承洛还想着重讲讲另一点——阿亮的幻听症状的消失。
上面提及过,阿亮的大脑总是会冒出一个真切的声音:“你不行的,别白费力气了,你根本做不到”。这绝对不是遗传,也不是源于大脑器质性的病变,这么具体的、带有否定性的语言,必定来自于病理性记忆。
一般来说,通过深度潜意识下的病理性记忆重组(MRP)能够找到病理性记忆,并进行高效重组,症状可快速缓解。
阿亮的妈妈曾自我反省,因为孩子长得可爱,小学时成绩也不错,带出去串门时别人总会夸他。但妈妈总是反驳:“哎呀,好什么好啊,也就文科好一点,偏科厉害,我这孩子不行的。”
这样的情景反复发生,阿亮听到了其实非常压抑,也从内心否定自己,他的幻听可能就来源于此。
可能是受到一些传统文化的影响,很多父母都有这种习惯,他们并不是真的觉得孩子不行,但只要外人一夸孩子,他们马上就说孩子其实这不好、那不好,生怕孩子被夸坏了,也生怕显得不谦虚。
这样盲目的否定很容易打击孩子的自信心,他们可分不清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大人之间的客套话,可能都往心里去。请各位家长一定要注意。
刘承洛与阿亮分析了这个声音是怎么来的,他慢慢也就明白了,不再过于纠结这个声音。不得不说,阿亮妈妈的悟性很高,她的改变非常大,日常中懂得给孩子肯定,用正确的方法引导孩子进步。阿亮与母亲的亲子关系不断改善,内心那个困扰他的声音明显减轻了,后来在学习上又取得进展、自信心有所恢复时,声音便完全消失了。
我们的治疗只是一部分,妈妈的付出和提升也占了很大的功劳。而且,只要她能给阿亮提供良好的心理支持系统,孩子病情反复的可能性就越小。
时隔一年多,我们的记忆重组治疗技术已经有了不小进步。希望他能够最终心身健康成长,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